玉瀚还没回来,云娘便听到他被罢了官。
府内的人都说,外面盛传六房的管事聚众赌博,又仗着玉瀚的势滋生事端,被人告到了顺天府,查明实情,报到了御前,圣上大怒,直接免了玉瀚的羽林卫指挥使,令他回家闭门思过。
老侯爷气坏了,正在痛骂六爷。
云娘听罢,也不说什么,只起身去了厨房——原来自他们搬回正屋,小厨房亦迁了过来,就在屋后面的倒座里,亲手做了几样菜肴。
如今李嬷嬷和邓嬷嬷都不在,江花和如蓝便紧紧跟在她身后,十分劝阻,“六奶奶,身子要紧,可不能累着了。”
云娘便笑了,“如今你们倒也学得啰嗦了。”又道:“我又不做重活,只想着这天气越发地冷了,正要喝点热汤才好,又算什么呢。”一时选了料,洗切之后放好,将汤煨在灶上,等玉瀚回来。
玉瀚在听雪轩里并未停太久,回来时汤尚且没有煨到火候。云娘看着丫头们帮他拿衣裳,欠身笑道:“还要等一会才能开饭。”
“我又不饿,哪里急着吃?”汤玉瀚说着洗了手上来,照例要先看她的肚子,几句闲话过后,便挥手让人下去,笑道:“你一定也听了消息吧。”
“听她们说了些,”云娘亦笑,“正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些日子。”
汤玉瀚的眸色便亮了,“你又知道我迟早还会回去的。”
“嗯,”云娘点头,“你方才告诉的话,我就听明白了。”
“这里头有些事情……”
汤玉瀚一语未了,云娘便拦住他,“你的公事不同别人,伴驾本就有许多机密,我既不懂也懒得听,倒不如我们商量商量给孩子起个名字。”
男人们在外面做大事,往往并不愿意告诉家里人,玉瀚倒不是如此,可是云娘自他回家后已经冷静下来,细一思忖,便感觉出周三的事情肯定有些不对。周三赌了那么久也没有出过事,偏偏眼下玉瀚前程正好时被闹了出来,而且直接指向玉瀚,只能说明一定有人在被后捣鬼了。
再听玉瀚的语气,也有着几分为难,且自己曾听四皇子妃前些时候提汝南侯府的事,心里便猜测到有可能是那位赵爷在背后闹的,然后取代了玉瀚。
再想皇上明明对汝南侯府的人如此讨厌,就是赵爷爬上了羽林卫指挥使的位子,也未必能如玉瀚一般受皇上重用。毕竟京中有共有二十六卫,都是皇上的心腹,所掌权柄亦由皇上授命。
而玉瀚因为这一点小事被罢官,皇上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没准亦是如当年他被贬到盛泽镇时一般呢,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就算不能再做官,又有什么?他们有产业,就是分家出去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既然玉瀚不让自己担心,云娘便不担心,眼下更是含糊过去。
玉瀚听了云娘说起孩子的名字,兴致马上就高了起来,“你也想到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要准备出几个好名字,有男孩的,也有女孩的,而且还要虑到万一是双胎。”
“我这一胎不会生两的吧?”云娘疑惑地道:“御医来看了,也没提过。”
“我只这么一说,”玉瀚笑道:“,去年四房的堂嫂就一胎生了两个儿子,所以我们都要想到才是。”说着便让人拿了笔墨,一下写下了几十个字,“如果是儿子,名字应该是从山字旁的,如果是女儿,便是从文字旁的。这些都是我闲时想的字,你看一看,挑哪些好?”
云娘在家里无事时也想了些,她虽然已经识字了,也能读书,但总比不得玉瀚的学问深厚,便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有生僻的便问是什么意思。
但凡人对儿女,未免容易生那求全之心,就算是孩子还没有降生,便恨不得给他起一个极佳的名字,云娘亦是如此,看了半晌,竟然没有挑出一个满意的,“虽然都是好的,可是会不会还有更好的?”
玉瀚其实也是一样,于是到书房搬回来一套《说文解字》,两人一页页地翻看,每遇到字形字义均嘉的字,便先录下来。
这套说文解字共有十册,每册都有一寸许厚,故而到了晚饭时,他们也不过只看了小半册。撤了饭桌,正待再看,邓嬷嬷走了进来,回道:“周三的案子已经判了下来,他和赌场的几个一样的处罚,流放到千里外的台站效力,明日便起程。”
云娘不由得叹了一声,“竟这样快就结了案!”再一想也不出意料,赵家的目的是玉瀚,如今玉瀚已经被罢了官,案子自然也就要结了。又问:“李嬷嬷和红裳怎么样了?”
邓嬷嬷便道:“她们如今十分地悔恨,只是悔亦无用,只得给周三打点了行李,明日送他出门就是了。”
若是李嬷嬷和红裳早告诉玉瀚或者自己,处罚自然是要处罚的,只是周三哪里还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且周三并不足惜,可是却留下红裳带着小儿女们过活,自会十分艰难,她们酿下的苦果子也只有她们自己吃下去了。
虽然周三的事应该是赵家在背后捣鬼,但是周三被流放却是罪有应得,云娘并不同情他,便摆手示意邓嬷嬷可以退下了。
邓嬷嬷略一迟疑方才起身,云娘便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李嬷嬷和红裳一定要跟着我过来,说要见六爷一面,眼下正在二门外等着。”
云娘听了,心里自然明白,当初李嬷嬷之所以求到了自己面前,并不是她相信自己,而是那时事情已经非常急迫,而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