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云娘织哪一种花样的妆纱花帕子,苏娘子都是赚同样的绣资,最大的利都是自己的,现在她将绣庄的生意都放下了,急忙到杜家村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完全是为自己帮忙。
先前与苏娘子不熟,两人间还似有似无地互相瞧不上,可是真正结识了,却又惺惺相惜,彼此挂记。
云娘十分领情,便低声说出实情,“我订亲了,还要在家里住上大半月才能成亲回去呢。”
“什么?订亲了?要成亲?”苏娘子瞪圆了眼睛,“你不是说不嫁了吗?”
“嗯,那时不想嫁了,可是后来还是决定嫁了。”
“你还这样年少,嫁了也好,”苏娘子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却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娘半晌,毫无顾及地张开嘴大笑道:“也难怪,我今天来看到你就是觉得与先前不一样了,比原先漂亮多了!”
笑够了才问:“是谁?我认得吗?”
“认得,是汤巡检。”
苏娘子张开的嘴就再没有合上,“你是说——汤巡检!”
盛泽镇上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汤巡检和自己的亲事,先前郑源,现在苏娘子都不知道。
很显然,是汤巡检让朱嫂子那个大嘴巴没有到处宣扬这门亲事的,包括先他想纳自己为妾的事,统统没有传出去。否则自己眼下不能这样清静。
云娘也情愿这样。
苏娘子吃惊过后,又笑又叹地道:“镇上的人若知道了,想把你撕了的人不在少数!”
云娘抿着嘴笑了笑,“你未免太夸张了。”
“我实在好奇,你怎么与汤巡检好上的?”苏娘子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意味深长地捂着嘴笑道:“也难怪,毕竟你们邻居住啊!”
云娘气得去撕她的嘴,“叫你胡说!”但其实心里却也有几分认同,如果没有邻居住着几个月,他们也不能走到今天。
苏娘子看云娘恼了,才收了笑意,却道:“把你的嫁衣拿来给我看看.”
云娘知她其实是想看自己绣的花,便将挂在一旁的衣裳递给她,“只是红绸衣,什么也没绣。”
苏娘子接过云娘递来的红衣和盖头,果然一点绣纹也没有,特别是那盖头,就是一块红绸布,上面只用红色的线细细地滚了边,“为什么?”说过自己却悟了,“不绣也好,最重要的是日子过得好。”
家里的人一直劝自己重新绣一幅鸳鸯盖头,可没想到未成过亲的苏娘子倒明白自己,云娘便也点头道:“这一次我一定与先前不一样了。”
“我相信你一定能过得好。”苏娘子正色道:“毕竟是那么多人想嫁的男子,一定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云娘又恨不得去撕她的嘴,“你就会这样说话吗?”
“毕竟你都嫁两回了,我还一次没嫁呢,话不好听一点又算什么?你也要担待我。”
虽然是笑谈,但云娘分明感觉出苏娘子见自己要再嫁果真是伤情的,挖苦她的话一时便说不出了,只道:“也许你的情郎很快就回来了。”
“算了,不说那些卿卿我我的事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离过年没几个月了,正是赚钱的好时候,于老板拿着现银到的盛泽镇,除了买锦,就是想要你的妆花纱帕子,你正可以狠狠向他要高价。”又撇了撇嘴道:“当然,这银子赚不赚都由你了。”
云娘一听心里就活了,几乎是白来的银子,她当然想赚的。可是现在若回盛泽镇里,总是不好。
比起银子,汤巡检和自己的名声肯定最重要,而织机又搬不回来,妆花纱也就没法子织。
想了又想,倒有了一个新主意,“我现在还是不能回去,不过我想先前的样子,其实都是从那百蝶穿花里面出来的,总有别人会织,京城里的翠叶卖得火,仿着织的人也就多了。不如我趁着这些天在家里住着,想出一个新样子,每块要于老板五两银子!”
苏娘子听了不信,“五两银子?你拿把刀打劫去好了!。”
云娘却十分地笃定,“上次我们不是一起听于老板说过,京城那地方的人最重颜面,凭你多贵的东西,只要稀奇,就能卖得上价。我弄出新样子,又要好看,又要寓意好,更关键的是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不值五两银子?”
苏娘子看她如此肯定,倒又信了三分,“那你就试试吧,如果不成就赶紧织先前的翠叶,那银子也算是极好赚的了。”
云娘却道:“你就等着吧,等我回去一定织出新样子!”
因绣庄的事情也多,苏娘子便也不肯久留,又转告云娘道:“我来的时候,丁寡妇还让我给你捎句话,那批锦的银子结了,她还欠你些,是给你送到家里来还是等你回盛泽镇?”
云娘早将这事忘记了,现在听了便笑道:“我先前说不要的,没想到她倒一定给。”
“那老太太一向是吐口唾沫就是一根钉的,说了话哪里会反悔?而且这批新锦她是大赚了的,销得特别好,现在有好几家牙行都缠着向她订货呢,你也只管安心收下。”
云娘现在手头还真有些紧,带回家的银子大半都去订新织机,留下的并不多,且她又要备嫁,便笑道:“那你帮我给她老人家捎句话,如果方便就托人给我带来,我倒等银子用呢。”
过了两日,果然丁寡妇派了人给云娘送了二十几两银子的利钱,同时还有她送的八匹新样式锦缎做添妆,显然苏娘子将自己要成亲的消息告诉了她,而苏娘子自己也送了一对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