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
王剑南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这两个若无其事打情骂俏的人，现在在他们的对面就有十万大军，随时都能打进来，他们却在城墙上，神色自若的谈笑风生，面不改色。
真不愧是他徒弟！
温睿修回过头看了一眼城外袅袅炊烟升起，这是大辽开始生火做饭了，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
虽然铁柔不伦不类的话还挺有道理的，但是王剑南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啊，他要负责的可不止是两万将领士兵的性命，还有慕沙城的百姓们。
这并不是简单的转移就能挽救的损失，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即使这里贫瘠，也时常被战争困扰，可他们依旧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这是他们的家乡。
故土难离。
所以王剑南依旧下了死守城门的命令，并没有主动出击。
铁柔知道后有些失望，她向来无法无天，天下无敌习惯了，一次辽军营救更是让她尝到了甜头，她还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所以心里还是对师父的胆小颇有微辞的。
有人不怕死，就有人很怕死。
比如说韩太太，当她听到大辽军队离城外不足十里，并且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进来的时候，韩太太尖叫了一声，非常勇敢地并没有昏过去，比韩广城都要坚强。
随后韩太太就麻利利索地开始收拾家当，打算逃城而出，韩广城自然不愿意，他已经在王剑南面前没了面子，如果再弃城而出，他就不止是胆小了。
他不愿意走无所谓，韩太太还真不在意，反正她带走老太太和儿子就行，夫君嘛……她有没有他其实都还行。
韩非听到他娘说要逃跑，他本来是不愿意的，但是想到王婉……那么娇娇弱弱的姑娘，他得保护她！
到时候她看到他的好，他的体贴，他的深情……嘿嘿，这么好的男子，她有什么理由不心动！她有什么理由不以身相许？！
韩非跑去王家村找王婉，说明了来意之后，就被王婉那双璀璨的明眸给盯住了。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韩非第一个想法是……这还是婉儿第一次正眼看她呢！她果然是感动了，这么危急的时刻，他还惦记着她的安危……
“我一直觉得，”王婉缓缓地开了口：“你只是纨绔，只是顽劣，只是无能，只是仗势欺人，只是……”
王婉说一个只是，韩非的脸色就白一分，这还是只是么？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懦夫。”王婉说了一大堆个只是，终于说完了，淡定地给韩非的心脏补了一刀。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希望听到自己喜欢的姑娘给自己一个懦夫的评价。
即使他可能真的是懦夫，也即使他可能真的有几个‘只是’。
韩非脸色刷得就白了：“婉儿。”
他只是担心她，他只是不想让她留下来受苦，她怎么就不理解他？
王婉摇了摇头，眼中的失望更浓：“我以前吧，就以为你是个普通的纨绔子弟官家子弟，也就调戏个姑娘什么的，没想到你这纨绔子弟做的还挺专业的啊？这城还没破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打算跑路了，这是你的提议，还是你爹的提议？”
韩非再傻吧，也该知道就算是专业，纨绔子弟也不是在夸他啊。
“我爹没有！这不是我爹的意思！我爹是打算留下来的。”韩非小声地说。
王婉点了点头，目光更不屑了：“所以说，是你自己怕死，想要跑？”
那鄙视轻蔑的小眼神，看的韩非无地自容，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王婉转过身背对他，身体力行的表示懒得看他：“你走吧，我是不会走的。”
“婉儿！”韩非急了，站到她的面前道：“你可以厌恶我，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你知不知道辽军有多凶残？一旦城破，他们闯了进来，你……”
“我知道。”她飞快地打断了他，神色认真：“我当然知道，你忘记了，我被抓过，我有经验的。”
那是她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记忆，怎么会不记得？
韩非顿时消了声。
“但我不会走，不会这个时候走，王伯伯，温夫子，还有两万的将士，包括你爹，都在为守住这座城而努力奋斗着，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上战场保卫家园，但我想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会抛弃那些保护我的人独自逃命，那样的话我会瞧不起我自己的。”
韩非看着王婉那双认真的浅眸，微微一怔，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是那样的坚强，也那么美丽，真不愧是他打算要娶回家的！
韩非的心嘭嘭跳个不停，许多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让他激动不已。
“更何况，”王婉看了他一眼，语气笃定自信：“有阿柔在呢！阿柔会保护我，她才不会让我出事呢！”
韩非：“……”
今天所有的悲怆情绪都比不上这一刻来的深刻。
他就知道！铁柔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障碍！他一定要在有生之年除掉她！
按目前的情况来，有生之年以内是有点难。
韩非努力的忽略掉铁柔的存在，动容地望着王婉道：“婉儿，我明白了，我不会给你丢人的！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会和慕沙城同进退！”
王婉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不无讽刺道：“你还是歇了吧，就你，到时候城破了，估计你是第一个去做叛徒的，再说了，你留下来除了添乱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