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奥古斯都送老弗农和伊丽莎白离开,带着情绪的伊丽莎白都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奥古斯都最开始倒是试着微笑面对他的妹妹,可发现没收到任何效果,他便干脆放弃,同样也不再说话;这貌似有点不可理喻,但要知道,即便是伊丽莎白当初劝慰索菲娅的时候,就知道奥古斯都哪怕意识到他自己的错,他也不会说出来,更不可能道歉,那奥古斯都便当然不可能一味的努力让伊丽莎白理解他,他本身就是这种性格,理解他的他理解,不理解他的他何必理解。
哪怕是伊丽莎白,性格这种东西终究根深蒂固。
况且他也真不认为他的强硬姿态是个错误。
他沉默看着仆人将伊丽莎白两大箱行礼搬到马车上——没错,确实是两只箱子,并且奥古斯都也不会觉得过分,当初索菲娅殿下造访阿尔弗雷德城堡时,除了日常更换的衣服,万一遇到晚宴必须穿戴的晚礼裙、珠宝首饰,还有每天都会用到的各种化妆品啊、书籍啊、等等物品可是整整塞满了三大箱子,可见做个众人眼中永远都是光鲜耀眼的贵族小姐,的确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这两只箱子里还被奥古斯都一口气塞下了整整3万枚波旁金币。
似乎是穷光蛋奥古斯都乍富后的暴发户心理?
但如果连物质上都无法充分满足伊丽莎白,奥古斯都的艰难攀爬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伊丽莎白走出城堡后便沉默坐上马车,还是没和奥古斯都说话,奥古斯都也没有介意,只是微笑目送伊丽莎白坐上马车,就像在看一个跟自己赌气的孩子。
然后一切准备妥当,奥古斯都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他没必要跟老弗农交代太多,他也完全相信他这位沉默很少说话的老管家各方面都能照顾好伊丽莎白;只是有一个问题却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叮嘱老管家的,他单独和老弗农在马车的车头位置,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说道:“我父亲留下来的手记我仔细看过了,既然你也说过我的父亲当年曾经潜入帝都,那么我相信关于我父亲手记中提到不止一次的‘阿提拉’也应该会在帝都留有蛛丝马迹,想办法查查这件事情。”
事实上这也是奥古斯都让伊丽莎白前往帝都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他不知道克里斯多夫背后那只手的来历,但既然现在已经确定当初袭击阿尔弗勒德城堡的肯定是藏在克里斯多夫阴影下的那个人,他便当然需要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在神圣帝都做过什么,是否有明显的敌人。
因为这都是他不久的将来必将面临的事情。
老弗农躬身应下,在他伯爵身旁,他从来没有太强烈的存在感,也从来都只会在合适的时刻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奥古斯都微笑,那便上路吧。
紫鸢尾华丽大马车缓缓离开,越走越远,站在原地目送马车离开,奥古斯都也转身走回城堡。
可他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伊丽莎白带着哭腔的声音。
“奥古斯都,你是个不讲理的混蛋!”
奥古斯都停下脚步,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回头。
马车上,小脑袋探出车窗帘子,泪流满面的伊丽莎白哽咽喊道:“奥古斯都,我等你来接我。”
“一定。”
依然没回头的奥古斯都向身后招了招手,便继续抬脚走回他的城堡。
朝阳将他单薄的身影拉的无限长。
……
走回城堡,奥古斯都并没有回到城堡,而是在城堡前草坪上的避难帐篷旁站了一会儿,可能是清晨的缘故,还算安静,虽然期间也会有部分仆人看到他们的领主,像撒耶城的略伦特男爵,死在凯蒂恩尼剑下的赛亚城巴斯托夫男爵的弟弟,都主动走过来跟奥古斯都行礼,并再次表示了他们的担忧,但起码在阿尔弗雷德城堡前,恐怖的氛围也算不上强烈——然后就在奥古斯都打算离开的时候,便看到玛丽夫人晃动着一双凶器从马歇尔养伤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奥古斯都很隐晦的笑了笑,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说起来,他倒必须得感谢玛丽夫人,如果不是这朵交际花这几天周旋在他这帮仆人当中,恐怕阿尔弗雷德城堡只能面临更吵闹的环境,也就是这几天里,奥古斯都发现玛丽夫人在这方面的能力简直让人惊艳,他完全想象不出来,玛丽夫人究竟是通过哪种手段让他的这帮仆人们竟然暂时忘记了克里斯多夫制造的白色恐怖,从最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夜夜笙歌夜夜晚宴,可以说,根本便是玛丽夫人一个人的功劳,堪称匪夷所思。
玛丽夫人收拾着还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奥古斯都身旁。
奥古斯都瞥了眼马歇尔的营帐,笑道:“夫人,您可不能让我的男爵太放纵,他终究受了伤。”
慵懒打着哈欠,明显是一夜折腾没怎么休息,玛丽夫人抱怨道:“天呐,他简直是头不知疲倦的野兽,受了伤?如果不是运动中他该死的伤口崩裂,流出了鲜血,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受了伤啊。”
奥古斯都微笑没再说话,抬脚走回城堡,玛丽夫人跟在他的身后。
路上,奥古斯都突然问道:“对了,有机会带着你的姑娘们让我看看,我确实好奇你培养出来女性刺客。”
玛丽夫人没说话,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玩味看着疑惑也停下了脚步的奥古斯都,她咯咯笑道:“真是不敢相信您居然会没有看出来,事实上姑娘们一直都在你的视线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