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城,伍逸也没人,我本想给伍逸的家人打电话,王刚说,伍逸在进医院之前厉声强调,不准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也没通知他家里人,只有自己在医院守他,等他醒过来,看看他情绪再说。
酒店那边的事我完全抛之脑后,雍正兴也跟着我一直待在医院里,默默的陪着,而这后果就是,我们俩都将兼职给丢了,幸好的是陆杰铭那边我放了他鸽子却没来找我。
伍逸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我出去买早饭,雍正兴守着他,当我买了早饭回来时,两个人就那么瞪着对方,冷冷的对雍正兴吐出一个字:“滚。”
上次伍逸将人家打进医院,此刻他自己却住进了医院,这对心气高的伍逸来说,瘸了能要他的自尊,雍正兴的出现,更要了他男人的面子,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雍正兴没跟伍逸计较,我跟雍正兴说了句抱歉,让他先回去,雍正兴走后,我将早饭放在桌上,伍逸没再因为可能瘸腿的事而情绪波动,这很庆幸,看来这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可以。
“饿了就吃吧,还有,你住院的事,要不要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我的语气清清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波动,或许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吧,我也本以为我会因为感动而温柔点,或者是实在气不过伍逸这鲁莽行为,而将他痛骂一顿,可我都没有,只是平常语气。
伍逸有些慌了,想到他昨天的行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若若,昨天我不是故意打你,对不起。”
我盛了一碗粥给他,他的手缠着纱布,吃东西不方便,我舀了勺子喂他,他没张嘴,我也没那个耐心,这辈子,我除了伺候过奶奶,还没这么伺候人,索性将白瓷碗重重放在桌子上。
“伍逸,你别以为退学,去打黑拳,赚几个臭钱,我黎若就会被感动,你不知道我是没心没肺的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我不是那些崇拜爱情的无知少女,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没脑子,鲁莽,冲动,现在好了,躺在这了,满意了?高兴了?你那么想赚钱,怎么不把命给卖了啊,那样得到的更多。”本来不伤心的,说着说着,却忍不住红了眼眶,我黎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看着伍逸这么躺在病床上,我真是又气又……自责。
伍逸一愣一愣的,一个字都没敢吭声,我将脸背过去,擦了擦眼角,说:“打电话给你家里人,你还是回去做你是少爷。”
我觉得自己真挺没良心的。
“若若,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可以不靠家里人。”伍逸这话说的很低,嘴角挂着苦涩,目光落在打着石膏的腿上,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这时才发现,伍逸不仅是情绪不激动了,他是根本没了情绪,原本张扬的眸子如今却如一潭死水。
我吸了吸鼻子,放软了语气说:“伍逸,你不需要证明什么,我们本就是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你做这些,不会得到我的自责与愧疚,你还是打个电话回去吧,医生说你的腿只是可能会瘸,所以也别太担心,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这是我为伍逸能放的最低态度,我不否认,伍逸虽鲁莽,可人真是不错,只是,他爱错了人,这个愣头青,如果叶衫知道了伍逸去打黑拳的事,还有可能瘸了腿,我想这辈子叶衫是不可能原谅我了。
伍逸没有说话,也不给家里人打电话,我也不好一直逼他打,接下来的日子也就只有我在医院照料,伍逸不待见雍正兴,他每次为我们送了饭之后就离开,伍逸心里知道是雍正兴,可他没说,只是有一次问我是不是跟雍正兴在一起了,当时我为了让伍逸死心,做了个残忍的决定,那就是点头承认。
伍逸如今能为了我将腿伤了已经是万幸,听王刚说,黑拳市里有的人为了赚钱多,签下生死契约,上台之后,两个人只能活一个,死了,拳市给你一些安葬费,活着,就是高额奖金与名利。
为了他不再做那些鲁莽事,这或许是最好的答案,本来就没有可能,何不让他彻底死心。
自从知道我跟雍正兴在一起之后,伍逸也不再开口说话,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见我来了就装睡,我知道,却也不拆穿他,在医院养了一个月之后,伍逸的外伤都好了,不过这腿,是真瘸了,当得知自己的腿瘸的时候,伍逸特别冷静,像是这事跟他无关,瘸的人不是他一样,如果不是当天夜里我有些不放心又返回医院,看着他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对着窗户,双手捂着脸哭泣,我以为他真能接受。
看着大块头的伍逸无助的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个人偷着哭泣,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真是没心,当初我就不该给伍逸希望。
我在心底说服自己,这事跟我无关,不是我的错,不是我让他去的,是他自己,跟我没关系,可我越是这样说服自己,催眠自己,心里越难受,因为我这是在自欺欺人啊。
伍逸的哭泣声带着隐忍,痛苦,甚至是绝望,我紧咬着下唇,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后背坚硬的像钢板似的男人身上,他的后背随着肩膀,随着抽泣微微颤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伍逸他哭了,那个帅气狂拽的男人,哭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恨我吗?后悔吗?这一刻,我希望他怨我。
我站在门口,手从门把上收回来,鼻尖涌起一股酸涩,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酸涩,夹杂着苦楚,带着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