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我天生就有这个本事。”唐芷道:“无论什么妖邪精怪,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感觉到。”
“世间竟有这等奇怪的直觉?”我表示自己并不是太相信。
“不信的人多了,可事实就是这样。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但时间久了,想想也不算坏事。”唐芷把煎好的药倒出来,两只碗来回倒凉着:“本以为师兄这一生致力除妖惩恶,哪里还会有一个女人比我更适合他?可是……”
我摇摇头,说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过日子的女人,而不是一个擅长帮他拉生意的同伴。
“要你多嘴。”唐芷把药碗推给我。
“你自己送吧。”我揶揄她:“天知道你这次又放了什么料,等下他再吐你一身血,你可以直接帮他立碑坊了。”
“呸。”唐芷瞪了我一眼,旋即涨红了脸:“你,一定会把异血莲的事告诉他对不对?”
我一下就乐了:“你也有怕我的时候?”
“随便。反正我不会承认,倒是你,怀里揣着蛇桐香,本来就有这个动机,只是昨天不曾来得及下手罢了。打你也不冤枉。”
我:“……”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女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最后,还是我亲自端着药往屋里去送,这刚走到门口呢,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几乎把我吓崩溃。
“嘶,你轻点……”
这是洛西风的声音?
“我又没用力!唉,你身子侧一下。对,腰,压住了!抬起来!”
“这么多毛病!能干就干,不能干滚回扇子里!”
我很想知道洛西风和星堂到底在干什么。回忆了一下,还好我刚刚把奈何给我的这一小瓶药给收起来了,否则绝逼会以为是洛西风不小心误服了,这会儿不管抓了个什么,在那泻火呢!
咣当一声推开门,我一脸茫然地看着黑衣的星堂正坐在床榻边,帮洛西风梳头发。
他受伤这几天,头发一直没机会清洗。再加上身体虚弱,更是显得没了之前的光泽顺滑。
所以星堂手里抓了的那一团,看似毛躁的不明物体,实在让我忍不住憋了个大写的心疼。
我放下药碗,说了句还是我来吧。
星堂如释重负,跐溜一声就把自己扔出窗外了。
“阿黛,坐下陪我说说话。”洛西风把凌乱的长发压在身下,冲我招了招手。
我木木然地把药碗又端了过来,说你先趁热喝。
咦?
一眼看到桌案上又多了一副画,明媚红艳的锦鲤在一朵墨色荷叶下栩栩如生地穿嬉。
“你画的?”我心头一窒。
“恩,跟王府的管家要了些朱砂。”洛西风漫不经心地说:“像你么?”
“像。”我想说真的很像,连我额头上一小块淡色的斑,还有飘逸的四瓣尾鳍。这些,都是专属于我的特点。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
“我……不是见过你么?”他转过脸去,只看着朝阳透过明媚的窗,也不知是霞红还是脸红。
我不敢说话了,只把药碗抖抖索索地递过去,叫他趁热喝。然后从外面端了一盆温热的皂角水,我说师父,我帮你洗洗头发吧。
扶着他的身子,向我这一侧仰面躺平。黑发瀑悬垂下,游龙般戏在温热的水中。
他闭着双眼,睫毛上落着透窗而过的金色。精巧的喉结涨的有些夸张。
我的双手在盆中轻轻捣弄,竟有种穿梭水草丛的快感。他不说话,我也沉默,好像时辰一点一滴都不会再流淌一样。
这样细水长流的日常,却为什么不能让我轻而易举地走进他的心呢。
我很想吻他,就这个角度。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攫住他粉樱般柔软的双唇,他一定会拒绝,会挣扎。可是那又怎么样?他受伤了,打不过我……
这鬼念头就像着了魔一样吞噬着我的理智,直到他突然开口说:“你要是敢轻薄我,我就咬舌自尽。”
洛西风你去死吧!
我愤恨地用拳头砸出了水花,却没说半句狠话。
因为我不是孩子,我是梅妆。
用干燥的帕子擦干他的长发,我扶他到软榻上倚着。半敞开的白色里衣下,肌肤纹理若隐若现,黑发湿淋淋地搭在扶手上,说真的,他比我还像一条鱼。
端着水盆出去,我说师父,等下午饭就让唐芷来帮你安排吧。只要你动动嘴,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能围着你转。
其实你,并不爱任何人,却着实是很享受这个感觉对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缺爱,却不敢承认的傻瓜。”我轻笑一声,推门出去。
日落的时候,我带着阿宝和弯弯乘了轩辕野安排的车辇离开王府,并没有再去跟洛西风打招呼。
阿宝问我既然这么神不守舍,干嘛不把话说清楚。
“能用话说清楚的事,还算事儿吗?”我揉了揉眼睛,看到后花园的一处假山外,星堂貌似正在撩唐芷。
我想,如果这就是他说的,找个机会教训她一下——那我真是感谢他二大爷!
东街角的别院比我想象的还要宽敞,不过从外观看这园子是十分低调的。大门不用气派的朱红,是清淡的赭石色。下马石也常年风化了,圆润的苍白而滑稽。
“这处别院我很少会过来,一些物件也不算新了。阿黛,先将就一晚,明日我再叫人送些日常器物。”轩辕野带我去了后院的客房,阿宝和弯弯争先恐后去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