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宸一直在他怀里哭个不停,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就没有继续阻止我。
听闻小孩子的眼睛尚未蒙尘,清澈通透,视野通灵开阔,能看清许多大人已经看不清的东西。可惜,能识不能语,就算看得到他也不能记得住说得出。我相信,慕宸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他与我血脉相通,骨肉相连,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得我。
慕渊好不容易同意将孩子让我抱一会儿,可我却看着他递来的那肉嘟嘟的小身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先托他哪里。我尴尬又着急,慕渊似乎叹了口气,随后开始如嬷嬷第一次教他一样教我。
日思夜想,终于将那肉肉软软的小身子抱在了怀里。这小娃娃果然与我心意相通,许是知道我不太会照顾他,他竟比在慕渊怀里的时候老实许多,只一个劲儿咧着小嘴儿朝我笑。直到他笑出了口水,慕渊在一旁伸手给他擦了擦。此情此景,让我我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更恨不得干脆直接告诉慕渊我是谁。
我看着怀里的孩子,一个没忍住,便亲了他嘟嘟的小脸一下。谁知慕渊当即脸色一黑,瞬间就将怀里的慕宸抱走了。
“哎,你----”
他却瞪我一眼,“谁让你亲他的,你最好别蹬鼻子上脸!”
“我----”
我是他娘,我亲他还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
“我错了,刚才见他笑的可爱,所以才---”
他才不听我解释,已经径自抱着慕宸进了里间。只听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去吧,明日一早别忘了还要去松风岭。”
“是。”
出来兰因宫,将门给他关好。再多不快,为了换回身体,也只能忍着。我对着兰因宫小声嘟囔一句了“肉眼凡胎”便回了偏殿。
松风岭以前就是皇家猎场,只是先皇在世时缠绵病榻多年,这围场也闲置多时,几近废弃。我记得,在我怀着慕宸的时候就听慕渊说过要重修松风岭的事。这不,直至最近这围场才重新整顿好。
狩猎多在秋冬,眼下正值酷暑,明显不是狩猎的最佳时节。与其说来松风岭狩猎,倒不如说是来避暑。松风岭占地广袤,行宫也已经修葺一新。这行宫始建于太祖时期,历经三代皇帝,已经有百余年历史了。宫殿周围古木参天,一入殿,便觉得周身都是古色古香的清凉。
慕渊似乎也是第一次来这行宫,正站在书案一侧翻看着不知是太祖还是先皇留下的东西。那些老旧纸张或者书页在他手里有节奏地哗哗作响,与门外头顶参天古木的沙沙声交相呼应。
我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那个夏天。宫中清凉殿,他斜躺在床上说,“呵,原来是个小狐狸。”
“你说谁是小狐狸呢!”
“老狐狸的女儿难道不是小狐狸吗?”
我只顾着看着窗外松涛出神,不知慕渊何时停了手里的动作,忽而出声道,“你发什么呆,怎么还不去沏茶?”
我回过神来,“哦。”
把一盏茶放到他面前,我又不自觉站在了靠窗的位置。没过多久,他也走了过来,见我在看不远处那座亭子,便解释说,“那亭子叫望归,是皇爷爷建的,匾额上的字也是他亲笔写的。听说,他每年八月初九,都会一个人来。每每来了,也不进行宫来,就在那亭子里一待就是一夜。”
我忽然想起师傅来,便问慕渊,“这亭子叫望归。皇上,不知太祖可是在那亭中等什么人?”慕渊看了看松间小亭,低声说,“或许吧。”随后便走到案后坐下,不愿再与我多说。
这次松风岭之行,随慕渊来的人不是很多。除却孟其和几个亲信,随行的几个太医里面还跟来了初晓。虽说不是正式秋狩,可既然来了,也多半是要试试身手的。今日一早,便有许多人三两相邀,准备去林中碰碰运气了。就连孟其也提了弓箭,还牵了一匹马。
“鹊华?”
“孟大人早。”他牵的那匹马很是精神,在孟其手里不停挣着缰绳,四蹄也不停踢踏着。
“不知孟大人可是要去林中狩猎?”
孟其点点头,拍拍身边的马,道,“正是。”然后又问我,“鹊华,你想不想出去转转,不如我带你一起吧。”
我看了看那匹不怎么安分的马,摇摇头,“算了吧,我不懂骑射,去了怕是要给孟大人添麻烦的。”
他却说,“此言差矣,孟某此行目的也不是要打多少猎物,不过散心罢了。有人相陪自然再好不过。”
“这----”
我正准备想个什么理由来拒绝他,瞧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初晓,我便说,“孟大人若想要人作伴,不如去找段姑娘吧。听闻段姑娘早先居于山林,应对这林中草木动物熟悉得很,她一定能帮上你的。”
谁知初晓听见了我的话,也看了看孟其牵着的那匹太过活泼好动的马,轻嗤道,“就算孟大人真的好意相邀,我也不敢同去。依我看,孟大人这马桀骜难驯,走不了多远定会发狂将上面的人摔下来。切,连马都选不好,还谈什么狩猎。”
这话里分明带了些挑衅的意味。孟其向来也不是个服输的人,拍着身旁的马道,“孟某怎会不知道自古良驹难驯。段姑娘还别瞧不起人,孟某今日便将这马驯服给你看看。”
初晓一手掐腰,闻言笑道,“既然如此,孟大人,那我就拭目以待。”
孟其也没有继续要我同去,冷哼一声,背了弓箭,牵了马便急急出门了,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