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冲击力更大。
素念甚至不自主地退后了些,撞到院中一棵枯树上。
眼睛,都有瞬间花了下。
“怎么了,小念?”小藕吓了一跳,感觉素念的反应有点反常。
“不……这怎么,可能?”素念明知道只有这一条路,却执着地不肯相信,望向钟临溪,“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对不对?”
钟临溪摇头。
“十七,她是……拿着天光石的……怎么可能,是……”
素念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大脑比刚才在房间里,还要更为动荡。
十七,是参与抢劫天光石的人啊。
是和背后主使一起,对整个宛城,不知要做什么的人……怎么可能是浅溪追逐的红芍?
记忆中,红芍一直面带微笑,笑容柔和,令人如沐春风。
曾经还羡慕过那微笑,在那温柔的笑容下自卑过,为自己感到羞耻过。
只有和浅溪拥有同样微笑的人,才可能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人。
那么善良、心软的红芍……若不是因为善良,为了救浅溪,救全城的人,又怎会最终,选择了和那只妖,同归于尽……
等等。红芍,真的死了吗?
素念迷茫了,红芍的最终去处,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红芍离去的同天,她也沉没于华安城荷园,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红芍一次。
“小念,你认识那个‘十七’?”
小藕好像觉察到了什么,追过来问。
这丫头,直觉还是这么准。素念不敢说话,大家的目光也都在望着这边,应该答些什么才好。
“我……不确定。”
最终,素念还是说了这样一句。
确实是不确定。即使种种迹象,皆将十七和红芍绑在一起,最后这层纸,素念还是不愿捅破。
红芍,为什么要帮那些人,抢走天光石……
“好了,先到这里。”
钟临溪这句话,之于素念,像是拯救。
“无论怎样,还是要追查下去。只要追查,就还有机会,知道一切。”钟临溪沉思着,“天光石还在十七手中,借助段清平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却又被她逃走……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对不起。”
素念不知为何,开口,先想向钟临溪和大家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犹豫,怕伤害到段清平想追逐的她……刚才,还是有机会击碎结界,去把十七和那群人揪出来的。
我没法保护你们。快走。十七的这句话,说得好像也在心上,洒了把刺。
之前也是,选择了逃走,警告大家,不要参与。
十七和红芍……这点上,真得极为相似。
“没必要道歉。若非段清平引路,咱们也找不到这里,就当从头开始了。”
素念抬头,不知何时,钟临溪已走到眼前。
小藕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天昊已经出门,便跟着出去了。
留下两人在场内,对视无言。
“临溪。”素念忽然很想哭,忙低下头,将视线错开。
钟临溪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声似箭,直穿心脏。
“不用勉强自己。”钟临溪皱着眉,却努力保持微笑,拍了拍素念的肩膀,“想忘记的……就忘记吧。不需要说出来。”
素念只是抬头看了眼钟临溪,泪水,忽然就止不住了。
真是丢人。泪水,是正确对待这温柔微笑的方式吗。
但好像世界,都崩解了一样,两百年的委屈,两百年间,独守的秘密,独自承担的痛苦,都放下了。
钟临溪沉默,只是看着素念在哭,清俊眉宇,皱得更紧。
没有劝诫她不要哭,只是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指尖温度,依然灼热。
只有这一刻,忽然想着,如果就这么停留着,任他触碰,也没什么。
这一刻,就这么停留下去吧。
素念泪眼朦胧,不由自主,轻轻抓住了拂去泪水的手。
随即,没过多久,却可恨地清醒过来。
“对不起。我……”
意识到在做什么,意识到钟临溪整个人,都跟着僵硬在原地,素念吓得忘记了流泪,面颊,一瞬间着火。
“对不起!”
连着说了两遍,素念慌忙擦去泪水,眼睛还有些红肿,也顾不上了,落荒而逃。
还非常凑巧,被门框绊了一跤。
“哇,小念,你没事吧!”
小藕正站在门外,想偷看下院里的情况,见到素念摔倒,赶紧去扶她起来。
素念哪还有脸,见小藕,或是所有人,蹭在身上的泥土都不顾擦,摇摇头,就向客栈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小藕疑惑地望了下院里的钟临溪,没感觉这两人吵架,但小念好像在哭。
“你不是很懂么?”天昊看了眼小藕,语气讽刺,“锐锋,那位公子,不是都很了解?”
“什么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藕看了眼天昊,不想跟他解释这些东西,也不想看他。
“这么说的话,你对‘莺儿’,不是更了解吗。”
天昊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小藕感到有些不寒而栗,果然,流莺依然是禁忌词。但不知为何,就是很想这么赌气,说上一句。
没什么吧?反正他对流莺的关心,谁都能看得出来。
本就是至亲之人,有什么怕别人说的……
“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出手了?”
天昊慢慢走向小藕。
不妙。这杀气,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