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也没移动,只是任刀气穿行,将麻布衣服一角卷飞。
“你还不走?”
锐锋收刀,简直服了这位十七。居然还敢靠近敌人,放什么安魂香。
“不用去追了。已经追不上了。”
十七似乎能看穿锐锋的心思,轻声提示。
带着碧水逃走的人,早已经走远,连气息,都消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
没什么必要去追,或许追上了,也未必能怎样。尤其是大战过后,所有人,拖着这样的身体状态,根本就是没有任何胜算。
“为何出手?”钟临溪似乎对十七出手相助,也并不惊讶,语音很轻。
“故人,总有几分难解之情。无需多想。”十七嘴角微微扬起,站起身。
大战之中,也只有这几分任性,还能给予。
“你不是一般的故人。”钟临溪看着十七,“你和画师浅溪,是什么关系?”
十七回首,望着一边的段清平。
二百年光阴已过……这么久远。
他还带着和当年一样的容姿,站在这里,用同样的目光,望向这边。
不知所措,有几分孩子气的执拗,又温柔深情,令人心动。
只是这颗心,已经腐烂,无法再回应了。连同这身体,一并腐烂,消散在时空中。
“故人。”
十七看着段清平,露出浅浅的微笑。
一段路,像是一座桥,阻隔了一切。
清雾烟雨,那人就打伞而来,站在桥头。
从小,等到大的桥头。
从此时间,便停驻在那里,任别人苍老、逝去,任河岸青柳,发了又灭,几度轮回。
二百年的雨水,下个不停。
“十七姑娘……为何称呼我为‘故人?”
段清平走上一步,十七便退后一步。
“你本不该追逐不停。是时候,该放手了。这里等你的……只有幻象。”
十七礼貌回应,转身就要前行。
“你不答,也无妨。”段清平展现了一贯的执着,“自你在梦中出现,就再也放不下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直到你肯开口为止。”
“你真的,还要走吗。”
十七转头,看了眼段清平。
“痴念成魔。浅溪,我不希望看到你成魔。”
留下这一句,十七便转过身,继续向前方走去。
锐锋哼了一声,惊醒了一边的段清平。
这一声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让你放手,你不放;该挽留时,为何又站得跟个白痴一样了?
“十七……姑娘!”
段清平鼓起勇气,冲上前去,但伸手,却抓了个空。
太晚了,十七在幻象烟雾中,已经渐渐消失,留下段清平一个人发呆。
“真是没救了。”
锐锋这一句,是评价段清平的,而自己也走过来,斜眼看了下钟临溪。
“你不会,也没救了吧?”
钟临溪不语,只是看着素念,抱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你们是一家的,能不能不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碍眼?”锐锋看看段清平,又看看钟临溪,感觉就自己孤身一人,孑然清净,不禁无端生出种愤怒。
今天什么日子?虐狗日?
“反正你也死不了。伤口,不用治疗了。”
说着不用治疗,锐锋扔下个瓶子,砸到钟临溪手边。
“你去哪儿?”钟临溪这是才缓过神,看看瓶子,又看看往前走的锐锋。
“接人。不还有两只在外面没回来吗?倒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锐锋说着,继续向前走了。
钟临溪看看这瓶还在翻滚的伤药,不禁苦笑。
这家伙,明明就挺好心的。嘴上还是不饶人啊。
长留上仙得是毒害了他多少年,才能教育出这么个别扭的徒弟。
另一方面,小念……
钟临溪看看还在安然沉睡的素念,看着那张无暇的脸,思绪有些沉重。
小念……知道用出的,是什么力量?
不可能知道。但更吃惊的,是小念,竟然也能开始使用这种力量了。
果然……不该让她和段清平再次接近的。
越是动荡,越危险。这力量,本就超越了能掌控的极限,对小念来说,仙元不稳的小仙,想要操控,更是难上加难。
再展开下去,就有生命危险了。
钟临溪有些后悔,刚才早点醒来就好了。一直保护素念的话,她也许什么都不会知道。
现在去隐藏,还来得及吗。
“现在带你回去……回到原点,还来得及吗。”
钟临溪攥着素念的手,将头低了下去。
宛城,最后的烟雾,也正在消失。
缠绕的、破碎的一切,终将瓦解在这些烟雾之中。
而最后的拆符者,丝毫没受影响,正在城中遥远的彼方,迅速行走。
起身,降落,身形轻快,面露得意之色。
“这样,应该不会再有怪物出来了吧?”
小藕四处望望,舒了口气。
没有就好。终于全部拆完了,御地力量,可以正常运行。
小念那边,会不会有事?小藕担忧地四下望望,想寻找素念的方向。
刚才着急冲出来,就忘记记住大家的位置了。只觉得有几次,似乎某些位置,传来很大的波动。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也没有人再干扰……那群设立符咒的人,全都撤退了吗?
小藕犹豫着,应该去哪里找同伴们,客栈?好像大家能回到的位置,也只有那里了。
先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