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突然，素念、阿莲都愣了下，连天昊，都不明显地抬了下头，望着钟临溪。
“你……什么意思？毁了我，还不够么？”
依云说着话，目光闪烁，除了仇恨，还有些其他情绪在里面。
背后主使，也就是说，不只是依云一人，操纵了这场动乱……？
素念忍不住向天上的镜面望去，小藕还在以御地之力支撑，保护民众，暂时没什么太大的危险，从镜面上，也看不到外面有其他人的身影。
临溪，是从何处，做出这个推断……
“虽然不知你们目的为何。但，来到这结界之内，反而感觉得更加明显。感谢你的邀请。”
钟临溪恍若无事般笑笑，晃了下手上还在紧扣的玉镯，“到处都是妖气，但却丝毫没有冥界的气息，之前在街上，却遇到了冥界存在，两界殊途，单凭姑娘一人，怕是难以做到才是。”
说得……也是。素念恍然想起，之前在拆mí_hún阵时，见到的那些鬼手，以及外面仙井里，那些被困住的冤魂……
确实，无论哪一边，都需要冥界参与，才能做到这些，这就是钟临溪推断组织动乱者，不仅是一人的原因吗。
虽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仅是这么听着，依然觉得匪夷所思。冥界，和妖界联手？为什么？
六界中的冥界，本是轮回之所，亡徒之地，和人间秩序紧密相连，受七御之地调节，若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其使徒，轻易不会出现在人界才对……
“你是觉得，你赢定了，是吗？”
依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顶着体内疼痛，忽生冷笑。
伴随冷笑，整个结界再次动荡，天空都似要塌陷下来，妖气纵横，冲击心神，令人阵阵恍惚。
“临溪，走。”
天昊之所以这么称呼钟临溪，大概只是因为能节省一点是一点，此时也是毫不犹豫，秉承了雷厉风行的作风，转动战斧，向结界外围轰击而去。
外壳碎裂，如鸡蛋壳被敲碎一般轻易。
“先走再说！”
阿莲拽着还在观望的素念，拎着她，向前飞了出去。
来时的通路已经毁掉了，直接从结界出来时，像是经历了场刮骨的大雨，神魂都要抽离，像素念这种本就耗损过度、微弱的仙元，根本无力支撑。
鲜血，涌入口中，即使勉强吞咽回去，也是呛出了眼泪。
“小念，你不要动手。有我在。”
钟临溪没有回头，仅站在前方，留下背影，语气虽然温柔，但能听出一丝和刚才不一样的情绪。
比刚才的从容，更多了些紧迫。像是做出了什么决意一般。
一声愤怒的吼叫，从前方传来，结界碎裂，人影在降落时，便已经幻化。
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猫，站在前方，个头如小豹子般巨大，浑身闪烁蓝色火焰，连爪尖，都伸长了不少。
猫？
素念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是鱼，所以恐惧，而是这猫，意外地眼熟。
星河馆，后门小院内的景色，忽然在脑海中回荡了一番。
被猫追，被拖入草堆……这只猫，不就是当时的白猫吗？除了体型，受吸收了灵魂之力的影响，变得更加巨大……
白猫，是依云？
目瞪口呆，素念忽然想起了那天，钟临溪看似不经意间，说过的话。
等她走掉。
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脑海中接连闪过话语的同时，更是如被冷水泼了般清明，素念的目光猛地一抖，微微张嘴，望向钟临溪。
临溪……这个骗子。原来真的，从一开始……
就全都知道？
躲在草堆里，根本就不是为了睡觉，后来第二天，遇到依云，也不是偶遇，而是有目的，一直在跟踪？
还骗说有忙不帮非君子，还用“醋味”当借口……
脑中的线，一段一段解开，但同时，解开一分，就更惊讶一分，素念这次，是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几副面孔了。
临溪……难道……真的是“大师”吗？
“天昊兄，还望手下留情。”
钟临溪挥手阻止了天昊的动作，自己勾画出一个符阵，迎了上去。
符圈里，生出数根蔓延的光线，向依云缠去，但很快被折断，幽蓝火焰熊熊燃烧，依云从地上爬起，又要冲来，像是燃着最后的生命，也要复仇一般。
“云姑娘……得罪了。”
对这攻击的执着万般无奈，钟临溪只有再次挥掌，什么招式都没用，仅是凝力，迎接上去。
狂风大作，两股力度交错在一起，火焰纷飞，统统融化在来袭的仙力之中。
依云再次倒在地上，前爪摇晃，想站起来，却只从嘴里，流出更多的鲜血。
“停手吧。再战斗下去，我也难以保证，你能正常地活下去。”钟临溪苦笑一下，淡淡地送上句话。
“钟临溪……你为何不杀我？”
依云声音颤抖，三番五次，想除掉对面这些碍事的人，可对面碍事者，却三番五次留情。这怜悯，太过多余。
“你是觉得已经救了那两位老人，心愿已除，所以可以安然赴死？”钟临溪摇了下头，“因为你尚有一丝良知，与其杀你，不如留下你，用尽余生，偿还所犯罪孽。”
“心愿已除？”像是被刺激到，依云忽然放声，哈哈大笑。
“不，正相反！正是因为未除……才必须，要除掉你们！”
异样的气息，忽然缠绕在依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