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送来了晚膳,将鹤子谦房间右侧的客房收拾了出来,因为鹤子谦吩咐了再另外找院子,所以这客房也没有多做收拾。
晚上白皎皎对着饭菜一顿狂嗨,结果被鹤子谦一筷子打在了手上,含着泪花冲着鹤子谦极度委屈道:“你打我做什么?”
鹤子谦挑了挑眉头,“丫鬟有丫鬟的份例,丫鬟若是如此放肆的吃,哪个大家养得起。”
说着只是将一叠豆腐烧肉沫推到白皎皎的面前,“这是你的。”
白皎皎不乐意了,指着鹤子谦面前的两菜一汤,“你这里那么多菜,你一个人能吃完吗?你要是吃不完,多浪费食物啊!”
“你若是想要多吃也行,那是要给银子的。”
“多少?”
“这一盘儿清水白菜大概是十五文,这一盘儿桂州鲈鱼却是五钱银子,价格不等,但你丫鬟每日的份例只有三十文,一般来说早上是两个馒头一碗粥,三文钱,午膳是一盘儿素菜七文钱,晚上一盘儿荤菜,也是二十文。”鹤子谦淡淡的开口。
白皎皎睁大眼睛,“那我一个月有一百两银子的工钱呢,我用九十两还你,剩下十两能让我自己吃吗?”
鹤子谦勾了勾唇角,“也行。”
白皎皎毫不客气的就将那一盘桂州鲈鱼放到了自己面前,鹤子谦见了眼底带着一抹笑意,筷子心甘情愿的伸向那一盘清水白菜。
晚上白皎皎被鹤子谦赶去了隔壁房间睡觉,他躺在床上,没有人在房内,唇角扬起的笑却始终没有放下来。
脑海里都是白皎皎清脆的声音,那一句,“我有眼睛我看得见,她不是还留下了你吗?”始终萦绕在耳边不曾离去。
也许吧,可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留了下来。
睡梦中,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冰冷刺骨,脚上绑着的绳子,缀着巨大的石头,直直将他沉到了深湖底下,无处挣扎,他只能离那片光亮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那些人笑着,在这片圣洁之地撒下了罪恶。
他已经绝望,任由自己坠落深渊。
背后区突然多了一股轻柔的力道,推着他,迷蒙之际,眼睛半阖,脑袋极度晕厥,模模糊糊却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红白相间头顶点墨的锦鲤,吐着泡泡,将他推上了岸边。
恍惚中,有那么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在水底出现,他多想开口回应,却没有办法。
哗啦的水声清冽响起,鹤子谦骤然睁开眼睛,眼前光线模糊,月光透过纱窗照进,窗外水声依旧。
未穿鞋,赤着脚走到窗边。
月光洒在了小池塘上,池子里的女子湿漉着头发,侧对着他,身下浸在水中,双手趴在湖心亭的石台上,半阖着眼睛享受月光浸润着她的脸颊,右肩上的鱼鳞此刻泛着莹光,而她亦是近乎透明,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
偏偏她含笑的模样似乎世界上所有琐碎算计之事都与她无关,而她所拥有的片刻安宁,已是她想要的全部。
忍不住勾起了薄唇,付之一笑。
“这个池塘真小,你们在这里多可怜啊,你们没去过棠湖吧,那里可大了,水是很清澈的,到了水底往上看,白天是泛蓝的一片,想怎么翻腾就怎么翻腾。水底还有好多新鲜的小鱼虾,它们不仅好吃,还好玩,明明知道会被我吃掉,还巴巴的跑来看我跳舞。”白皎皎捧起一只锦鲤,说完后就将它放回水中,自己也一头钻了进去。
话很轻,夜很静,鹤子谦突然有些讨厌自己听力如此之好。
再看了一眼白皎皎,垂下眼眸,转身不再留恋窗口,回到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很久才听到白皎皎从池塘里起来,湿哒哒的一身,带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回到自己房内,鹤子谦才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