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宏坐在候机室的沙发椅上,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安鹿,兄妹俩像是一起凝固成雕塑一般,谁都不动。
佟羌羌本想和安鹿说两句话,见状根本不敢打扰他们的道别,就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
那边史密斯先生和韩烈说完话,走过来,拍了拍佟羌羌的肩:“tong。”
佟羌羌站起身:“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先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有些无奈地笑:“我想你大概已经听过太过安慰的话。那天没能帮到你阻止事情的发生,我真是很抱歉。”
佟羌羌摇摇头,淡淡地扯扯嘴角:“如果我接受你的抱歉,那你是不是也该接受之前我对小鹿的抱歉。”
史密斯先生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展开双手,给了佟羌羌一个离别的拥抱,在她耳边低声说:“tong,很多年前有人教给我一句中文,‘生活给人的绝望,与其带来的希望旗鼓相当’。我没有太透彻地明白它的涵义。不知道适不适用你,但还是想把它转赠给你。”
“谢谢史密斯先生。”佟羌羌失笑,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还真的不太适用。
史密斯先生倒貌似挺得意自己送出一句很棒的中文,随即道:“我们一家人期盼着和你再见面的日子。”
佟羌羌瞥了一眼安鹿,恬淡地翘了翘唇角:“请帮我给史密斯夫人带去最诚挚的祝福。”
广播里发出半个小时后开始登机的通知,史密斯先生推着安鹿,一起去检票、过安检。
佟羌羌和韩烈就此与史密斯先生道别,直到史密斯先生和安鹿消失了身影。
一转身,正见安景宏远远地站着,目光仍停留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处,眸底隐隐有什么情绪在晃动,双手在身体两侧紧紧地握成拳头。
“我去停车场等你。记得车停在哪里吧?”
佟羌羌闻声看向韩烈,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小叔。”
韩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迈步先走了。
佟羌羌默默地盯了会儿安景宏,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师兄……”
安景宏的视线未挪,也没开口应佟羌羌。
佟羌羌竭力在肚子里组织好语言,然而开口后还是有些词不达意:“我和史密斯夫人相处过,她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很好的母亲。小鹿这次去悉尼,和史密斯夫人团聚,一定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的。相信她渐渐会康复的。”
安景宏仍旧没理会佟羌羌。
佟羌羌舔舔干涩的唇瓣,又拣了话题道:“前些天,谢谢你来看我。”
安景宏这才偏过头来扫了佟羌羌一眼,不太热情但也不冷淡地说:“不用。是我应该的。你会被撞倒,我要担一部分的责任,我只是不想让我自己背负愧疚。”
佟羌羌将耳畔的碎发撩至耳后,问:“你……什么时候去非洲?我请你吃饭,给你践行吧。”
这一回安景宏的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冷意,断然拒绝:“不用了,没有什么必要。”
佟羌羌的神色颇为黯然,话至此,就真的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了。
便听安景宏也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佟羌羌咬咬唇,点了点头:“好……我预祝师兄一路平安,一切顺利。”
“谢谢。”安景宏十分官方地说,旋即举步就掠过她。
两三步后,他滞了滞步子,平平和和地说:“很高兴,能认识之前的你。”
佟羌羌的身体一僵,转过身,看着安景宏大步迈走头也不回的背影,颇为委屈地呢喃:“什么之前的我……我没有变过……”
***
佟羌羌是在半个月后,从周教授那里得知安景宏于三天前前往非洲的消息的。安景宏说不用践行,只是不给她机会践行罢了,其实临走前的一个晚上,他还和周教授一起吃了饭。
周教授似乎察觉出他们师兄妹俩闹不愉快,但大概因为两人都未曾正面和周教授聊过这件事,所以周教授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终归没有多嘴探究。
当然,连佟羌羌小产的事,周教授同样体贴地未加多问。
佟羌羌领着答辩预备稿,从学校回到公寓,迎接她的是阿花做的香喷喷的午饭,和越长越蠢萌的五花肉。
半个月来,为了调理身体,她谨遵医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只呆在家里准备毕业答辩,偶尔去趟学校办理其他需要亲自跑腿的繁杂的毕业手续。
噢,对了,其实可以归纳为吃饭、睡觉、逗五花肉——没了孩子,她自然没了要避讳五花肉的理由,之前老埋怨五花肉和她不亲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和它套近乎,她便把百度上的和狗狗友好相处50招,一招一招地用在五花肉身上。
多数的花招都和用零食引导它相关,导致五花肉一见她就摇着尾巴眼巴巴地讨零食,却也只是讨零食。虽然对待她不似过去无视,但怎么样都比不上它对韩烈热情。
佟羌羌无奈——明明现在她和五花肉相处的时间比韩烈多得多。
是的,较之她的无所事事,韩烈则是完完全全地日理万机。早前被搁置的对他副总的任命,终还是重新提起来。她晚上睡觉时,他还没回来;她早上起床时,他已经出门。有时候她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回来睡过。
佟羌羌和韩烈交流不到什么,只能通过新闻,了解到钟氏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