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羌羌哪里不明白钟文昊只是为了在钟家人面前装模作样才表现体贴的?不是只有钟文昊难受的,他那只揽在她肩上的手也令她感觉心里直发毛。

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佟羌羌便自发站离钟文昊两步远,主动说:“我没事的,可以自己回房间,你先下去和大家吃饭吧。”

钟文昊的手臂在半空中滞了一下,表情愠怒,霍然收回自己的手,凶巴巴地质问:“要我现在下去,你是生怕爷爷不知道我们感情不和吗?”

说着,他率先朝两人的卧室走,佟羌羌连忙跟上,听到钟文昊继续发牢骚:“就你事儿多。二婶说得没错,明知自己长针眼就该在家呆着,嫌自己的样子不够吓人吗?!”

佟羌羌默默垂下眼皮,不吭声。

钟文昊回头斜眼瞅她软弱的样子,口吻更差了:“药呢?不是说看过医生开了药的吗?”

“有的。”佟羌羌应着,打开自己的手提包,把从药房取的药掏出来给钟文昊看:“在这——”

“里”字没出口就戛然而止,佟羌羌盯着和药一起被掏出来的东西,愣了两秒后反应过来,忙不迭缩回手将东西塞回包里。

然而为时已晚,还是被钟文昊看到了验孕棒。他霎时后退了两步,表情十分复杂,像是十分惊恐,又明显带了浓浓的恼羞成怒,尔后狠狠瞪了瞪佟羌羌,迅速地跑出了卧室。

落荒而逃的背影,和半个月前他发现自己把佟羌羌给睡了时如出一撤。

只是没用过的验孕棒而已就能把他吓成这样,那要是她真的受孕成功,他不得吓死了?

佟羌羌半是落寞半是讥嘲地勾了勾唇角,心情因为钟文昊见鬼般的反应反而愉悦起来。

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针眼比出门前的状况又糟糕了,大概是因为当时过早摘掉眼罩,导致药效没发挥完全,况且她还为了漂亮在上面盖了层粉。

勿怪当时钟如琛的反应那么大,她现在的模样倒真和丑八怪有的一拼。佟羌羌叹了口气,先卸了妆,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软膏,再用温水送服了一副药,躺到床上假寐。

昨晚又是失眠又是噩梦的没休息好,这一假寐,她便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睡得很沉,直到很久之后才蓦然饿醒。

钟文昊已经回房间来了,睡在床的另一侧,离得她远远的,好似她是瘟疫一般——在钟宅,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们没有办法分房睡。这也是钟文昊当初坚持要搬出去住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佟羌羌翻了个身子,打算继续睡,然而没一会儿肚子便不争气地“咕”了一声。无奈,她不得不起床下楼去觅个食。

宅子息了大灯,仅留了壁灯,光线不太亮堂。佟羌羌本身患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看不清楚东西,今天右眼上又多了个麦粒肿,视线便更加模糊。走得不利落,多折腾了不少时间,所幸终归是顺利下了楼。

楼下的光线又比楼上要暗,佟羌羌有一半是在凭借对钟宅布局的熟悉,才摸索对了方向。只是,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周围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心里禁不住有些害怕,连忙拐进厨房,脚下莫名被什么东西绊到,猛地趔趄着往前扑。

一双手臂毫无征兆地伸过来,及时搂住了她的腰。

佟羌羌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将对方当做歹人,甩开手臂就往对方身上挥了一拳,紧接着手肘一曲狠狠地抵过去,同时不忘张嘴想要大声呼救。

“是我。”男人低醇的嗓音率先旋开在她耳畔,于黑暗中荡漾开无形的磁波,轻轻撩了撩佟羌羌的心弦。

“小、小、小叔?”佟羌羌磕磕巴巴唤他一声,音调里仍然夹杂着一丝紧张和不确定。

回答她的是“啪嗒”一声。

下一瞬,厨房的灯大亮,一抹挺拔的轮廓乍现跟前。

佟羌羌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适应了灯光后,重新睁开。

韩烈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的眸子比外面的夜还要黑,携着饶有趣味的审视,说:“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为什么打起人下手总是那么狠?”

“总是”二字被有意无意地咬了重音。

佟羌羌听出来他还在指浴室里她打他的事,不由尴尬,正盘算着把两次的歉一块儿道了,又听韩烈问:“有夜盲症,怎么不开灯?”

闻言,佟羌羌怔了一下,抬头望着韩烈——他怎么知道她有夜盲症?

韩烈读出她眼里的困惑,脑中闪过方才她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样,像一只瞎了眼睛的老鼠,他淡淡一抿唇,并未为她答疑,重复问:“有夜盲症,为什么不开灯?”

佟羌羌羞赧地回答:“不想惊扰大家好眠。”

韩烈哧一声:“那你撞到桌椅发出动静就不会惊扰大家了?”

佟羌羌霎时被呛了话,无意识地舔了舔唇,将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转口问:“小叔怎么还没睡?”

“口渴起来喝水。”边说着,韩烈走过去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壶冰水,又从橱柜里挑了个透明玻璃杯,再走到流理台前,往玻璃杯里倒满水,然后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呡了一口。

一系列举动,其实再稀疏平常不过。可不知怎的,由韩烈来做,就不动声色地透着股浑然天成的涵养。

佟羌羌目不转睛地注视了一会儿。

韩烈放下杯子,抬眸望向尚立于原地的佟羌羌:“你呢?你来厨房干什么?”

前一秒他的话音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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