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修泽离开佟羌羌的病房,下去跟韩烈复命,只说佟羌羌现在好好地在病房,暂时没事。
韩烈略一忖,还是不放心:“能不能让留一两个警察在她的病房外?”
麦修泽摇着头提醒:“现在最该注意安全的人是你!她连自己儿子的尸体都不管也要逃,若非为了报复你,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孙勰在这时从太平间里出来,殡仪馆的人已经给钟文昊的尸体穿戴完毕整理好遗容。
韩烈盯了一眼墙壁上大大的“奠”字,眸底沉黑得令人探不清情绪。
“送火化箱吧……”
***
这个夜晚,明明有晏西的陪伴,佟羌羌却睡得很不踏实。
貌似是因为钟文昊的死讯和朱锦华逃跑的消息,令她十分不安。
梦境很乱很破碎,三年前和三年后的生活片段零散地交杂,混乱地一帧帧闪过。最后是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毫无气息地躺在地上,一旁站着朱锦华在狰狞地笑。佟羌羌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惊恐中,试图看清楚那道身影究竟是谁。
“小音?小音?小音?”
佟羌羌骤然睁眼,视线的模糊维持了两三秒,才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晏西的面庞。她立马坐起来,紧紧环上晏西的颈子,余悸未定地喘气。
“没事,没事,你只是做噩梦了,没事,我在这里……”晏西的掌心在她的背上轻拍,佟羌羌闭着眼睛,脸颊深埋在他的颈窝,半晌,感觉慌乱的心跳慢慢平复,她闷闷地说:“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呆在荣城了。”
旋即,她抬起头:“我已经没事了。我们今天就回澳洲,好不好?”
她的语气依稀蕴着哀求,眸底尚余一丝害怕,神情十分坚持。
晏西凝定她,擦了擦她额上细细的汗珠:“好,我们回家,我们今天就回家。”
佟羌羌立马喜笑颜开——他总是这样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即便突然,即便任性,他也不会迟疑,只管尽他所能地去满足她。
晏西摸了摸她的头发:“我现在就去联系舅舅帮忙。你起来洗漱,然后我们去办出院手续。回家。”
佟羌羌感激地点点头。
少顷,待她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晏西也刚打完电话,温柔地笑:“机票不用担心。一会儿舅舅会给我们消息。我们只管收拾好行李。”
提及行李,佟羌羌倒是紧张地记起:“对咯,行李还没收拾,行李箱还在希悦庭。”
“没关系,别着急,行李箱我们一会儿去拿,来得及的。”
“什么行李箱?拿行李箱干什么?”
麦修泽的声音紧随晏西的尾音传出。
佟羌羌循声望去,正见麦修泽从敞开的门外走进来,后面还跟着……韩烈。
她的目光与后者深邃的眸子一触即过,旋即看回麦修泽,回道:“我和晏西今天要回澳洲。”
韩烈的步伐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秒。
“今天?”麦修泽直接用言语表达出惊诧和疑问,“怎么突然这么仓促?”
晏西浅浅地笑了一下,解释道:“小音想家了。正好我的事情也全都结束了,不如早点回家。”
“你们来是又有什么事要说吗?”佟羌羌接口问,“找到朱锦华了?”
“不是,还没。”麦修泽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韩烈,然后将手上提着的打包袋放到桌子上,道,“就是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顺便帮你们把早点给买了。”
佟羌羌略一扫,便看到好几种全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心下微恻,淡淡道:“谢谢。”
“机票订了?一定要今天走?”韩烈蓦地开口,嗓音低沉,只是口吻中蕴含的情绪叫人难以捉摸,视线却是毫不遮掩地落在佟羌羌身上。
佟羌羌不避不让地迎视,淡笑着点头:“嗯,舅舅已经帮忙订好机票了。”
韩烈的唇线抿得直直的,隐隐的似是要发火的样子。麦修泽看得分明,心下默默叹气,面上则啧啧地对佟羌羌摇摇头:“你连道别的时间都没留给我们,是真的不打算把我们当朋友了吗?”
“没有,不是,我只是……”只是什么,佟羌羌感觉明明话到嘴边,但什么都说不出口。
荣城本来就不是她的家。像是她不小心误闯的一个梦境,伤心一场,终于清醒,回到现实。想想她似乎真的与这里磁场不合,这一次故地重游,亦没有什么好的回忆。晏西卷入外公的家务事与她暂别,钟家的最终破败,钟远山、钟文昊的相继离世,朱锦华的绑架,还有……她与韩烈之间的纠葛。
她听得出来麦修泽话里的“道别”还指有另外一层意思。
佟羌羌闪烁着目光望向韩烈。今天一走,她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回来荣城了。而她和他之间,或许还差最终彻底的斩断。
晏西在这时忽然捏了捏佟羌羌的手:“小音。”
“嗯?”佟羌羌狐疑。
晏西温温地笑:“你和韩先生好好说会儿话吧。”
佟羌羌微怔:“我……”
晏西帮她把颊边一绺碎发捋到耳后:“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前两天你遭绑架。……”他微微滞了滞,眸底依稀有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前两天你遭绑架,韩先生为了救你,出了很大的力。”
“晏西……”
“正好,我趁这个时候去希悦庭拿我们的行李箱。”旋即,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