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认识她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一般人害怕的事物,她不怕;一般人不怕的事物,她更不怕。用她的话来说,大概因为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才会变得无所畏惧了。
但其实呢?
她是有害怕的东西的。
以前她怕猫,还怕死,现在她怕失去他。倒不是瑶楚楚的那番话多么有威慑力,只是那个面上看起来无害的小女孩,真正残忍起来比谁都狠。
闻言,夜廷深心口的某一处被轻轻地撞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轻抚着,淡淡地说:“人无欲,才能无惧。”伸手轻轻将她拉开,“你的欲是什么?是我么?”
凉至不语,他便更紧地逼问:“刚刚瑶楚楚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没有回答。凉至,现在你爱我么?”
不曾想他的思维竟会如此跳跃,直接跳回到了那个她在逃避的问题上面。刚才在瑶楚楚的面前她没有回答,那么,现在呢?
凉至没有正面回答,略微思考了一下,她仰头问:“愿意听我讲故事么?”
一抹失落悄然划过眼底,夜廷深以笑掩饰,“洗耳恭听。”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差一点死过的事情么?那一年我只有九岁,瑶楚楚只有六岁,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差一点死在了那样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性的小丫头手里……”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凉至的性子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淡,对瑶楚楚也像姐姐对妹妹那样有耐心。所以当六岁的瑶楚楚指着她怀里的菜菜猫问她“姐姐,你很喜欢这只猫吗?”的时候,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喜欢。
确切地来说,是爱。
她很爱那只猫,于她而言,菜菜不仅仅是只宠物猫了,更多的时候它就像她的玩伴、她的朋友那样。七岁那年起,母亲的脸上开始布满愁云,而小小的她也开始有了心事,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把自己的一些烦心事再说给母亲来徒增她的烦恼。每每夜深的时候,她只会抱着菜菜坐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告诉它她的心事。
七岁那年,母亲刚知道瑶玥和瑶楚楚的存在时,天仿佛塌陷了一般。那段时间父母没少发生争吵,看似完整的家就那样变得不堪一击了。每次他们发生争吵的时候都顾不上小小的凉至,她也不会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坐在一旁哭闹或者劝解,她抱着菜菜赤脚跑到屋外的小草坪里,捧住菜菜毛茸茸的小圆脸,轻声说:菜菜不要听,你听不见,我也听不见。
猫的耳朵是很敏感的地方,凉至捂不住,但又不想让它听到父母的争吵。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听不见就意味着没有发生过。
于是,她会盘腿坐在草坪上,将菜菜放在她的腿上,一边抚摸它的头,一边唱歌给它听。她会唱好多好多儿歌,只要是会唱的她都会唱给菜菜听,一直到父母停止了争吵发现她不见了出来找到她。
再后来,在爷爷的干涉之下,父亲被迫接纳瑶玥父女入住了夏家,虽然瑶楚楚和她年龄差不了太多,但是她不喜欢母亲,瑶玥也不喜欢母亲,自然而然的,凉至不可能把瑶楚楚当成是好朋友。
所以那段时间,凉至更多时候还是抱着菜菜藏在家里的某一个角落说悄悄话,有一回被瑶玥撞见了,指着她大声叫喊着说这孩子有病,说院里的合欢树招鬼魂,要烧了那株合欢树,不然她不会好。
虽然瑶玥这样说着,但小小的凉至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没病,她只是满腹的心事无人倾诉而已,只能把童年的情感都寄放在这只陪了她三年多的小猫身上。
但是,从瑶楚楚问她是否喜欢那只猫,从她回答了喜欢开始,一切都开始变了。
她很认真地点头说了喜欢之后,瑶楚楚笑容无害地歪着头,说:姐姐,我也很喜欢这只猫,你把它送给我好不好?
凉至怎么可能会同意?菜菜不是随地可以送人的东西,它有灵性,它认主,不然它也不会抓伤瑶玥的胳膊和瑶楚楚的脸。
所以凉至拒绝了,理由如下:菜菜太皮了,爪子太尖,万一再伤到你怎么办呢?你喜欢它,我可以带你和它一起玩啊。
可是没过多久,菜菜却失踪了,家里的下人满到处地去找菜菜,灌木丛中、合欢树上,都没有它的身影,所有人都以为它是跑出去了,但凉至却坚定地反驳:不!菜菜认识回家的路,就算跑出去了也一定会回来的!
虽然当时凉至这么坚信着,但是菜菜确实永远都没有回来了。她大病晕倒前的那一瞬间听到瑶楚楚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夏凉至!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要抢!
“后来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凉至靠在他的肩头沉默了,夜廷深似乎听见了轻微的抽噎声。
“后来……我就对猫过敏了,每次见到猫都会反胃想吐,碰到猫更加……”凉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夜廷深便感觉自己的肩头有点儿湿润了,下意识地便揽紧了她的肩,轻轻地拍着,“菜菜失踪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具体的我都记不得了。只偶尔听家里人提起,说那时我在无菌病房里呆了半个多月才宣告脱离生命危险,真的就差一点点,我就再也……”
“你不会。”夜廷深沙哑着嗓子打断了她,“凉至,别害怕。现在你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凉至没说话,只更紧地抱住他,眼泪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