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夜廷深和梅纳德僵持不下。夜廷深迟迟不肯动身跟梅纳德去接受治疗,梅纳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好几次想弃他不管,但终究是没能狠下心。
“你跟漾真是一个德行!死脑筋!”
罢了,梅纳德狠狠地甩了这么一句话给他。只是每次骂完后他才猛地想起夜廷深根本听不见,然后便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夜寂知道这件事情后,又气又无奈。被公司事务缠身的他空下来也会想着法子劝导夜廷深。梅纳德教授说过了,失聪的时间越短,手术后听力的恢复程度会越大,夜廷深再这么拖下去……
自从听觉完全失去后,夜廷深话变得尤其少。好多次夜寂想像以前一样坐下来同儿子促膝长谈,但一想到孩子现在的状况,他也只得作罢。
在夜家大宅的书房里,夜寂通常一呆就是好几个钟头。不干其他,只静静地站在照片墙前,凝着以前老旧的照片,薄唇微抿,眼底是淡淡的愁绪。
尤其是那张,年轻时与夏漠寒、律司的合影。
“难兄难弟啊,连孩子们遭罪的时间都赶一块儿了。”夜寂自嘲地说着,抬手轻轻覆上那张老照片,眼角的纹加深了些许,一声低叹从喉间溢出。
忽然听见敲门声,夜寂便回头,一看,竟然是夜奶奶怯怯地站在门口。他一惊,赶忙迎上前,“妈。”
夜奶奶扫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眼神晦暗,“吃饭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近来夜寂总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敏感了不少。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大抵就是矫情吧。看着年迈的母亲步履蹒跚的背影,他竟觉得内心酸楚不已。本来该是儿孙满堂、安享晚年的年纪了,却还是要为后辈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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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文,可能得麻烦你一段时间。廷深现在没办法去澳洲,所以请你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保证那孩子的安全,我会尽快安排过来接她。”
医院的长廊,夜寂拿着手机如是说。
贝文给夜廷深打来电话的时候,夜廷深正在休息。
他发来了几张照片,全是躲在暗地远处拍摄的。夜寂看了半天,根据周围的人和建筑物才判断出这是在医院。又将照片放大了好些,才看清楚,轮椅上坐着的人是凉至没错。
又往后翻了好些,都是偷偷拍摄的照片,清晰度比第一张都要高不少,而夜寂已经百分之百确定,照片里的那个女子就是凉至。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这孩子终于找到了,悲的是照片里的她看起来那么狼狈憔悴,连他看了都觉得内心抽痛不已,更何况是爱她如生命的夜廷深呢?
深思过后,夜寂将照片转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将记录全部删除,把夜廷深的手机放回了原位之后,再出来联络了贝文,跟贝文说了这么一段话。贝文虽是佣兵的头,但也不是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数十个亿的交易金,再加上夜寂曾在黑道风靡一时,因此这点人情贝文自然是要卖的,便同意了。
隔天,夜寂便告知夜廷深,找到凉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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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至吃不惯医院里配给的饭菜,宋辰亦便雇来了中餐厨师。结果凉至直接自己进了医院的厨房,抢过了菜刀和锅铲,叫厨师眼睛都瞪圆了:哪有让病人自己下厨的道理?
宋辰亦听说这事后,虽觉得讶然,但还是欣喜居多。早就知道凉至做得一手好菜,之前只见她在电视里小露过一手,后来他派人花重金想买来凉至在节目上做的那道菜,然而却无果而终。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亲自品尝她做的菜了。
劳丽忙前忙后地给凉至准备着她所需要的食材,宋辰亦见了,索性支走了其他下人,自己当起了食材的搬运工。不过他与厨房素来八字不合,进了之后像是在一个陌生世界里似的,总要问劳丽什么东西应该放在哪里,怎么放,弄得劳丽想笑又不敢笑,接过了宋辰亦手里的东西自己来给凉至打下手了。
整个准备的过程,凉至都很安静。安静地接过劳丽洗好的菜,放在砧板上熟稔地操刀切菜,游刃有余,看得大厨在一旁都惊呆了。不一会儿,三素一汤便做好了。
把食物从厨房装好带去病房是劳丽的事情。凉至将饭菜做好之后,洗了把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连看都没看守在门口的宋辰亦一眼,整个过程也一言未发。
就连到了病房后,用餐的过程也是如此。
凉至用餐的时候本就不喜欢说话,现在有那般沉重的心事压在心头,再加上身子弱,吃了没几口就猛地俯身床边呕吐了起来,吐完后漱了口,又继续吃,硬是往自己胃里塞了满满的一碗饭。
她用筷子指着桌上的几道菜,似自言自语:“都是廷深爱吃的。”她是那么清楚地记得他喜欢吃的每一道菜式,甚至能够完美把控他喜爱的口味。以前的时候她会为他荤素搭配均匀,而如今,她吃素偏多,看到肉食她总会觉得一阵反胃。
巴尼说,这是安定中毒留下的后遗症。
自进医院以来,宋辰亦便极少单独接近凉至,虽说他怕极了有一天她会突然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承认用这样的方式去禁锢一个人挺可耻的,但自小在无爱的家庭中长大的他,从未被人爱过的他,真的真的,很渴求接近他唯一的暖源。
他竟然那么爱她,爱到宁可毁掉她也不愿意放走她,爱到宁可看着她痛苦也不愿告诉她,她爱的人还活着。
那一场火势,夺去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