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长歌》的导演,阎钰最近急得嘴角冒泡。
拍戏拍到一半主角跑了,剧组全班人马搁那等着——人员工资照发、器材的租赁费照交。原本便没多少的资金,统统都快交待在这种无意义的消耗上。
“喂?对,我联系上演员了,这次您放心,绝对能成。好好好,成了我就给您电话。”阎钰挂掉来自投资人的电话,将手机搁在桌子上,刚想抽支烟,忽然意识到这是咖啡馆,悻悻地将取出的烟放了回去。
衣服袖口有些磨损,阎钰不自在地将划破的地方折进去,抬起头,朝窗外张望。
这次要是再不成,他这戏……恐怕就难了。
“先生,请问您想要些什么?”服务员微笑着上前,露出整洁的八颗牙齿,将菜单递上。
,转头再看那闪耀的牙齿,忽然觉得心底冰冷,他挤出一个笑容,“我在等人,稍等再说,好吗?”
服务员温柔一笑,点点头离开。
阎钰自问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将近三个月的磨砺,带走了他所有的骄傲。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欢迎光临。”
阎钰连忙抬起头,主动站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个笑,“赵先生,你好。这位……”
赵小桃走在前面,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人的面孔。
那人身量不高,却也不算矮,带着一股青年人的青涩,脸上略带些婴儿肥,娃娃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正望着他,眼神干净,带着些许好奇、忐忑,其中却又不缺乏对未来的向往。
阎钰一怔,眼睛盯着来人,不动了。
“阎先生?”赵小桃伸出手,在阎钰眼前晃了晃。
“哦,哦……”阎钰回过神,给赵小桃一个抱歉的笑容,脸上的笑容还未褪下,目光却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身后人身上,活像是饿了十年见到食物的饿汉。
这就是他心目中的赵长歌啊!刚刚从乡下来到边疆,带着乡下老夫子的嘱咐,一心想要击退外敌,有几分少年人的天真。
“这位是……”阎钰听见自己愣愣地问,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吗?
兰西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目光恢复到平静,伸出手,“阎导,我是兰西。”
“你好。”阎钰的手先不自觉地在裤子上蹭了蹭,再回握,“很高兴见到你。”
兰西目光在导演磨坏的袖口停顿了一下,怔了怔,点头。
三人坐下,赵小桃在阎导紧张的眼神中叫了三杯拿铁,趁着等咖啡的功夫,阎导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开始了自己的介绍。
这套介绍词阎钰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差点能背下来。兰西和赵小桃对视一眼,默默等他说完。
话落,阎钰喘了口气,端起冒着热气的咖啡喝一口,心中无限感慨——自从抵押了房子拍戏后,他就再没尝过这么贵的东西!
“这戏,我接了。”兰西的回答干净利索。
噗——
慌忙地用袖子擦了擦裤子上的咖啡,阎钰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真的?”
兰西笑着点点头。赵小桃在一旁附和,“小西看完剧本就答应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和您见一见。”
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溢上心田,做梦一般地,阎钰搓了搓手,慌乱地像个毛头小子,“我……我太高兴了。不过,您知道,剧组现在资金有点紧张……”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眼睛瞟着兰西的脸,忐忑不安,又生怕兰西反悔。
在见到阎钰之前,兰西以为的导演都是杨导那样,在剧组中具有绝对的权威。就算制片人和演员来头再大,在杨导面前也得听指挥——不听话,一顿臭骂绝对少不了。
眼前人呢?穿着灰扑扑的外套,眼袋下垂,虽强打起精神,面上也带着几分倦意。
可贵的是,对方处境艰难,对剧组的窘境却没有过分掩饰,坦诚地让兰西好感大增。
“我对此有所了解。”兰西放下咖啡杯,双手交握。
身旁的赵小桃打了个响指,“接下来,轮到我们来谈了。”
等到阎钰晕晕乎乎走出咖啡馆时,他的手上多了一份演员签约合同。在他最担心的薪酬部分,兰西竟然愿意将薪酬折为投资额,等电影上映之后再分成。
阎钰紧紧捏着合同,抬头,天空湛蓝,晴空万里,捏着拳头挥了挥:贼老天,他要转运了!
远处,赵小桃望着阎钰的背影摇了摇头,“凭这位的本事,混到现在的地步,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总会好的,现在哪有怀才不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兰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上的合同,“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和玄墨说这件事。”
拍戏的地点在遥远的h市,时间大概需要一个多月,这是他第一次和玄墨分开这么久。
赵小桃耸耸肩,给了兰西一个怜悯的眼神。
——单身狗才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当晚,兰西付出足够的代价,才堪堪让玄墨接受了他外出的事实。第二天,玄墨早起,在书房忙碌着,等到兰西要离开时,递给他一张漂亮的行书。
“什么?”
兰西接过来,竖排信纸上字迹飘逸,笔法神韵兼具,哪怕不懂书法,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凡。
“……看内容。”玄墨无奈地提醒。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柔情蜜意满人间。”看到最后一句,兰西的脸默默地红了。
玄墨咳了一声,沉默地帮兰西将行李提到楼下,“见字如见人,早点回来。”
兰西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