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被子,走到更衣镜前,白色线衣扯的有些变形,又是圆领,隐约盖住的锁骨处,那黑色的蝴蝶纹身清晰的慌眼。
时迦杵在原地愣怔了许久,才用手指摸上蝴蝶纹身,一点点的,沿着蝴蝶的轮廓画了一圈。
“真丑。”
她皱眉,又松开,默然的转身从柜子里掏出衣服套上。
卧房外,小保姆正在打扫卫生。
见到时迦出来,连忙打了一声招呼后又埋头拖地。
时迦打开时南的房门,房内空空荡荡的,人不在,回卧房找手机,看到搁在那儿的手机的那一秒,时迦免不得又要想起厉津衍一番。
时南的电话“嘟”了数十声都没人接,时迦又打了一遍,这一次,更直接,关机了。
时迦这会儿若是再想不明白,那真的白照顾了时南这么多年。
他在躲她。
不过,时迦想想,他躲她的原因,恐怕也只有昨天晚上的事情。
知道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接自己电话,时迦索性打给了戚七。
被医院开除,戚七这么一个实习期的小护士估计也没办法再留在江城的各大医院工作,索性开始找起了工作,不过毕竟学的是护理,大部分的工作她也没办法胜任,戚七这两天为了工作的事情也是每天早早的出去了。
戚七接起电话的时候,周围还能听到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时迦听了一会,忍不住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鼎创集团的办公大楼外,打算进去试试。”
戚七的嗓音透过话筒穿了过来:“你也知道,快过年了,工作好难找,但是,若是让我爸妈知道我被医院开了,又没工作非把我轰处家门不可。我先进去了,时间来不及了,等会面试完打给你。”
说完,戚七也没听时迦说什么,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时迦听着耳际传来的嘟嘟嘟得忙音,收了手机,最终拿起了自己的包和外衣,出了门。
时迦站在街道旁的一家店门口。
推门而入,门外看着空间并不大的店铺,进来时才发现还有隔间。
室内的光线朦胧,整点店内都是欧式复古装饰,店员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只有二十岁的模样,长的白皙小巧,是典型的瓜子脸。
“洗纹身。”
时迦的言辞简短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识。
店员小姑娘回应了一声,带着时迦进了包厢。
微显狭仄的空间,隐隐的透着几分低迷感。
时迦看着要出去的店员小姑娘,突然出声问她:“你会吗?”其实,时迦的眼里还不算太差,眼前的小姑娘明显刚来这里上班,是一个刚接触不久的新手。
“这……会一点,但是还没出师。”店员小姑娘微愣的停下脚步看向时迦。
时迦坐在那张狭小的床的边沿,外套已经随手脱了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在小姑娘意外的目光中,时迦出声:“你帮我洗吧。”
“那……可能会很疼。”小姑娘完全没有料到。
“嗯。”时迦应着声,“没事,你帮我洗吧吧。”
“那……好吧。”
时迦躺在那张小床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厉津衍说的话干扰,时迦这么就才发现,锁骨上的这只黑蝴蝶的确有些丑。
“……其实这蝴蝶挺适合的,看上去很性感,你真的要洗吗?”
时迦睁开眼,在那一瞬对上了小姑娘的眼睛,似乎被她盯的有些窘迫,小姑娘尴尬的笑笑:“我只是觉得挺漂亮的。”
“洗吧。”时迦不否认,也没承认。
小姑娘看着她闭上眼,突然嘘了一口气,又瞄了一眼那纹身。
明明就很好看,怎么就舍得洗掉?
当时迦从纹身店出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隔着厚重的布料,按下去的时候还有些疼,不过,这种疼,忍忍也便过去了……
对于时迦而言,或许,没有一种疼,会像当初那么深刻。
有一类人往往在受到更大的伤害过后,选择对小伤小痛惯性的选择了漠视,而时迦就是这样一类人。
站在斑马线旁的站台上,时迦身边时不时的有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清冷的风刮过她的面颊,夹带着冬日的寒冷,呼吸着新鲜空气,这一秒,时迦才真正的体会到,那烙印在身体上的符号消失后的解脱感。
有些东西,当初想来或许是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很长,当你按着生命的轨迹走着,突然再转身,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
以为自己走的路是笔直的,可最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走弯路而已。
上了公交车,才坐下,时迦便收到了时南发来的短信。
——姐,周奕来江城,我今晚住他公寓。
简短而简练的话语。
时迦重复的输入了好几遍,最终却还是发了一个“好”字过去。
拿着手机,时迦微微有些失神,在她要将手机放回的时候,却没想到时南的信息又回了过来。
——姐,以后我不会逼你喝酒了。
一句话,没有任何的辩驳的意思,时迦看着掌心手机屏幕上的这一句话,心底升起了一丝怅然,这个世界上,或许,时南才是那个最想让她嫁出去的人。
她犹豫着,想事想的有些出神。
掌心的手机却又震动了一下,时南的短信又进来了。
——其实作为弟弟,我只希望我姐姐能健健康康的嫁给好男人。
时迦盯着手机屏许久,思绪飘远又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