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江南的秋景不比北方,现在正是仲秋时节。与杨林在船中,眺望湖边两岸碧绿的秋景,呼吸着那略带湿气的江风,听着那从花船中,远远飘出悠扬的琴声,徐乙恍然如梦,豁然间,他想起来萧元子提起的“永恒国度”……
“徐贤弟应该是第一次江南吧?”
见徐乙傲立船头,负手吟诗,杨林提着一壶酒,笑呵呵地来到他身边。
默默地点点头,徐乙心中却感慨着造化弄人,去年此时自己还在参加乡试,前途未卜,如今自己虽然功成名就,但是自己肩上的担子,却是重了许多……
“船家,这离杭州府还有多远?”回首唤了一声,就听见船家那又糯又亮的嗓子在后面应道:“回大人的话,等过了前头的洞庭山,就到杭州府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徐乙点点头。这条路他上次走还是前世的时候,如果估计不错的话,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就可以赶到杭州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然徐贤弟从未来过江南,那就趁这次找个时间,我带你好好逛逛。对了,徐贤弟打算先在杭州呆留几日,再起动身?”
徐乙想了想,摇头说道:“只住一日,明日一早,我们就换马车直奔余姚。”
“先不去淞沪?”
“不了,还是先找到人后再去淞沪吧。”
“也好!先把事解决了,再好好游玩一下这江南风光!”杨林点头赞同道,帮徐乙杯中盏满酒,然后指点着面前湖光山色,笑语风声,向徐乙讲解起江南的山水。
顺风顺水,船走得也快。果然不出所料,在落山之前他们就靠上了杭州码头。由于赶路,徐乙不想让地方官知晓,所以在城内就近找了家客栈,准备在这暂住一宿,等明日,再换车而行。
客栈不大,但很干净,而且那种江南独有的玲珑别致格局,正是徐乙所喜欢的。叫了间上房,徐乙与杨林住了进去,并让小二去弄了桌好酒菜上来,准备吃饱喝足后,再好好睡一觉。
可刚喝了没几口酒,徐乙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倒不是酒菜不好,而是原本应该静悄悄的房间,却传来了隔壁女人的阵阵啼哭之声。
这啼哭声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又悲又哀,凄凄凉凉,弄得本来心情还不错的两人,全沉下了脸,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小二!店小二!”
杨林当即就不耐烦起来,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拉开房门来到走廊外,探出头去冲着楼下大声吼道。
“来了!来了!”店小二颠颠地跑了上来,堆着笑脸,低头哈腰地问道:“这位大爷,您是不是还要添些什么?”
“什么都不添!”杨林冷眉冷眼地,一把折扇在手心里拍打了几下,抬手向后指了指哭声传来的方向,不悦地问道:“这怎么回事?你店们里难道有人哭丧啊?大爷明天还赶路呢,你这店还让不让我们休息了?”
店小二一愣,转眼愁眉哭脸的,连声道歉道:“请大爷包涵!包涵!实在不敢有瞒大爷,这哭声……倒确是在哭丧。大爷您不知道,小店今日下午,刚住进了几个孤儿寡母,说是去广德奔丧的,她们只住一晚,明日就走,如有不便,还请大爷们多多体谅……”
说什么,就来什么,杨林忍不住愣住了。眨了眨眼,瞧着店小二的样子,再回头望望那传来哭声的房间,刚才满肚子的怨气瞬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杨林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碰上这事虽然说有些晦气,但出门在外,也是在所难免。不过,他皱了皱眉头,依旧向店小二说道:“事……我不追究了,不过这在客栈里哭哭啼啼地算个什么?小二,你去向那家人打个招呼,就算要哭也哭轻一点,我们也只暂住一日,明天都要赶路啊!”
“明白!明白!多谢大爷包涵!小的马上就去!”店小二刚才说完实话,心头一直忐忑不安,怕面前的这为气概不凡的大爷恼火,为难与他。现在听杨林只让他去给这家人打招呼,大喜过望之即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道谢了几句,急急地就跑了过去。
徐乙在屋里,杨林和店小二的对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见杨林苦笑着走了回来,他也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那店小二去后,隔壁的哭声倒明显轻了许多,好不容易收拾了一下心情,两人又重新坐下,继续边谈边喝了起来。
酒没喝几口,门口突然传了几下敲门的声音。徐乙、杨林对视了一眼,同时扭头向门望去。
“谁在外面?”杨林提声问道。
“啪、啪、啪……”回答他的依旧是三下叩门声,这不由得让他们奇怪了起来。如果是店小二的话,应该不会听到杨林的问声,早就回答了。可外面的人却只敲门,但不出声,可以肯定不是店小二。但除了店小二,又会是什么人呢?他们刚到杭州,更没通知官府,究竟是谁会这时候来敲他们的门?
杨林毕竟是杨林,向徐乙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就大步向房门走去。只见他来到门前,身体微侧,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做好防范后这才猛地拉开了门。
“你是……”
门一开,不光是做好戒备的杨林,还是已经站到他身后的徐乙,全都愣了愣,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斩衰的妇人,带着一男二女同样打扮的三个孩子,正怯生生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