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陈氏气得要死,偏又打不过顾宁,便安慰自己不跟个傻子计较,转头对薛林山吼道:“薛大壮你听到了没?赶紧把那钱给要回来!”
薛林山买鱼塘,不仅没有跟张陈氏商量,而且买了鱼塘后,一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过,张陈氏还是听隔壁邻居挤眉弄眼地对她说自己大儿子花了二十两买的鱼塘,张陈氏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出来。
二十两啊!
整整二十两啊……
薛林山揉了揉眉,叹气道:“娘,买塘的钱是要不回的,白纸黑字签了契,衙门都已经办理了过户,是改不了的。”
张陈氏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只得绷着铁青的脸,狠狠瞪着薛林山。顾宁瞥见她身后的张茂财眼睛闪了闪,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张陈氏问:“真退不回了?”
薛林山道:“退不了。”
“咳咳……”站在一旁没出声的张茂财,突然咳嗽两句,张陈氏登时明了,转头便对薛林山道:“那你把地契给我。”
一言出,四周的村民皆露出异色,面对别人异样的眼神,张陈氏清清嗓子,又解释了一句:“娘给你保管,你小孩儿家家,拿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
薛林山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却依然温声道:“娘,我今年二十岁了,早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东西我可以自己保管。”
张陈氏道:“什么你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跟你娘把‘你我’给分清了?你这没良心的死孩子。”
说着说着,张陈氏就用力挤眼泪。
薛林山抿着嘴,就是不答话。
“好啊……好啊……你是真的这么打算的?要跟你娘分个一清二楚?”张陈氏腿一伸,作势就要滚地上哀嚎起来,顾宁一看这是要撒泼的架势,她立时就上前一步掐住张陈氏的两个手肘,嬉皮笑脸道:“婶子,不是说了你好好说话吗?又没人欺负你,怎么好好的又哭闹起来啊?”
张陈氏使力挣扎,始终挣脱不了顾宁的钳制,心里恨恨的,面上只得哼哼道:“我就是养了个没良心的儿子啊……”
顾宁无语极了。
摊上这么个娘,顾宁心里对薛林山升出无限的同情心。打她不得,骂她不得,一点子事没令她满意就要死要活的……
得!想到这,顾宁都为薛林山烦恼了。
“咳咳……”在一旁围观的张阿桥见闹得实在不成样子,板着脸训斥道:“茂财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由得你婆娘丢人现眼也不知道管教一二?”
没料到火突然点到自己身上,张茂财闪烁着眼睛,只好轻轻哼了句:“听到没?阿桥叔都说你丢人现眼了,你怎么还闹?”
张陈氏抹了一把泪,哭诉:“阿桥叔,不是我非要闹,你来评评理,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孩子,好容易盼到他能养活自己了,现在就把亲生母亲扔一边,这天下有这种道理吗?”
顾宁眉头紧蹙,哪怕她再无知,也知道古代是个重孝道的社会,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那一辈子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这张陈氏是亲生的娘吗?
这是有多恨这个儿子啊?
当然,听众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张陈氏一口一句如何辛苦,如何对薛林山付出,四周的村民便纷纷笑了,转头跟身边人嘀咕她这些年的行事。
至于张陈氏到底有多辛苦,别人哪里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