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万籁寂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手提灯笼的打更人一面打着呵欠,一面挥动棒槌敲响铜锣。
灯笼的火光慢慢走远。重又陷入寂静中的三义巷却突兀的又响起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赖二,那姓苏的到底住的哪一家?你白天不是已经踩过点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找到?”身穿黑衣的黑影摸进巷子,高个子压低声音不耐烦的询问个子稍矮的那个。
矮个子顶嘴道:“谁叫这几家的房子都一个样子,我白天是来踩点了,但现在乌漆抹黑的,我当然需要点时间才能确定姓苏的到底住哪家?先别说我了,火油你备的够不够,今晚没风,要是油不够,烧不起来就麻烦了。”
“你以为我是你,办事一点不牢靠。”高个子将手里提着的大桶火油往矮个子眼前一晃。“只要找到姓苏的,这火油一浇上,这活儿就完成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事儿,偏你一点用都没有,半天找不到地儿。”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这不是到了嘛。”矮个子被数落的很不高兴,指着好不容易辨认出来的院门,确定无疑的说道,“就是这儿了。甭废话了,快干活!”
然而身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说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一会做完事我还要跟人喝酒呢……人呢?”矮个子见人半天不动手,一边低声骂着一边转过头,却吃惊的发现本该在他身后竟是空空如也,他的同伴凭空消失了。
矮个子吓得一哆嗦,慌慌张张四下张望,正要开口叫唤同伴,脖子上猛地一痛,他只来得及翻了个白眼,就软软倒在了地上。
“主子,都清理了。”燕白看着脚下被放倒的黑衣人。冲从黑暗中缓步行来的严锦禀告道。
如此狭窄的巷子。严锦一路行来,却仿佛行走在一片花海中。他如闲庭信步,分花拂柳的漫步而来,脸上甚至带着惬意的微笑。
“废了手脚,丢去乱葬岗。”
燕白领命,冲随行而来的黑衣人点点头,那人便一手提着一个,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主子,咱们该上路了。”燕白见严锦盯着院门不动不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提醒道。
“呆在这里。”严锦终于开口,却是吩咐燕白守在院门口。
他一撩衣袍,没发出半点声音,便轻巧的跃进了院子里。
整个小院都被夜色笼罩着,他虽从没来过此处,然而脚下却一点也没犹豫,直直走向苏宛的房间。
因为白天钱耀礼临走时那句话。苏宛夜里就睡得极轻。因此严锦甫一进入房间,她就察觉到了。
夜色深浓,她看不清悄然入屋的人的模样,只好以不动应万动,手却悄悄往枕头下摸去。
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匕首。
“还没睡着?”过了片刻,她听见来人用这样一种熟稔的语调轻快的问。
苏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憋气憋得太久,胸口都隐隐作疼。
她翻身坐起,将原本搭在肚子上的薄被拉上胸口,睁大眼睛做出怒视的模样来:“没想到严少爷还有做梁上君子的爱好,真叫人大开眼界!”
“你生气了。”严锦不复在下属面前的精明冷酷,又是苏宛所熟悉的无辜与羞涩。
苏宛气结:“换了你你不生气?”
这好歹是她家,凭什么他跟裴御都当这里是公共场所,想来就来,还想什么来就什么时候来,到底有没有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居然还敢无辜?他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要生气了,我是来与你道别的。”严锦走近两步,俊美的面上难掩失落与不舍。
苏宛没好气的瞪着他,嗓音微冷:“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已经道别过了。”
想起那天晚上她就是气,现在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掀了她的衣服,摸了她的背,居然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当她是死人还是以为她做派豪放啊?
“上次过来是因为你受伤了,我很担心。”严锦在黑暗中清楚的看见她骤然冷下来的神色,似乎有些着急,“对了,你的伤都好了吗?”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点,他一提苏宛就炸了,“你还好意思提?你这个混球,说,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明知我是个女的,户籍文书给我弄成个男的就算了,还真将我当成男的,想掀衣服就掀,想摸就摸,谁给你的好狗胆!”
“我……”严锦的脸微微有些红,知道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见,这才稍微好了点,想开口辩解两句。
“你什么你!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女的?说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苏宛抓着被子的手因为气怒而微微泛着白。
她是真的很生气,想着自己拼死救他,他不但不感激,还如此耍她,她就气的要命。
好像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对他掏心掏肺,他还在一旁笑你是个傻x。
严锦知道她是真的气狠了,忙要开口解释。
苏宛却抬手阻止了他。
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然而紧紧盯着严锦的眼睛却透着无比的认真。
严锦看着她这样的神色,不知为何,向来踌躇满志的他竟微微有些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想要耍你的意思……”
“不要解释。”苏宛用淡到令人心惊的语气打断他,“反正你就要走了,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怀了怎样的目的,我也不计较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