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粲儿去义浩那里拜师求学,这才多久?他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荀彧砚墨的手顿时停下,心中疑惑的皱起眉稍稍想了一会儿,荀彧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愠意,向侍从吩咐道:“去让他进来吧。”
过不多时,荀粲带着两个随行侍者来到书房。吩咐这两个侍者在门边等候之后,荀粲上前向荀彧见礼道:“不肖孩儿拜见父亲!”
荀彧看了荀粲很久,也不让跪在地上的荀粲起身,就这样沉声问道:“粲儿,我命你去夷州向陆义浩求学,如今才不过一年有余,你却因何早早还家?”
荀粲恭敬的回应道:“新年将至,师傅命我归家与父亲共度佳节,待元宵节过后再行前往夷州继续求学。”
荀彧轻轻的拍了下桌几愠道:“混帐!夷州至此往来至少需三月之数,汝即从师求学,当知时光如金,怎能徒然把时光浪费在这虚华之事上!纵有新春庆贺之意,着一家丁致信即可,何需亲来!?”
荀粲小心的低声道:“孩儿知错……只是师尊有命,孩儿也不可不从啊。”
荀彧叹了口气,语气也松缓了下来:“罢了,我不怪你。想想你那师傅的为人便是如此甚恋亲情,当年若不是……你起来吧。想你一路疲困,先回房去收拾一下,稍迟一些再去拜祭一下你的亡母。”
荀粲领命缓缓起身,见桌几上砚中的墨只砚了一半,凑到近前道:“孩儿久未在父亲身边稍尽孝道,今日求学暂归就容孩儿为父亲砚一砚墨吧。”
此刻荀彧很想把荀粲给轰出房去,省得荀粲在这里打乱他的思路。不过再转念一想,自己的这封信一写,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见到自己这个最疼爱却也最为不喜欢的小儿子也是个未知数……疼爱指的是亲情,不喜欢却是因为荀粲是专修儒术的荀氏中的一个异数。
不管怎么样,荀彧还是舒缓开眉头,将桌几上的帛信翻折盖住,静静的望着荀粲在那里小心的砚墨。不知不觉间,荀彧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个父辈对子女关怀的眼光。
荀粲在那里小心砚墨,房中这会儿也安静得可以。砚了一会儿,荀粲留站在房门那里的两个侍者中的一个轻轻迈出几步,看样子是想上前代替荀粲来砚墨。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荀彧却颇为不满的瞪了那侍者一眼,刚想开口把这侍者喝退,却见这侍者向荀彧微微一笑,荀彧依稀间觉得这侍者颇为眼熟,因此就稍稍的楞了一下。
荀彧这一楞神的功夫,那侍者已经走到近前低声开了口道:“荀公,粲公子,砚墨这种事还是让我这个下人来做吧。”
荀彧猛然反应过来,惊呀中差点叫出声,急忙伸手捂住嘴这才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等这惊呀过去,荀彧才指定这侍者用颤抖的语气低声道:“陆义浩、陆夷州,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啊!”
脸上贴着苦心修饰过的假胡须的陆仁平静的笑了笑,从荀粲的手中取过砚石,无声的砚了起来。
入夜时分,荀彧让家中的侍从在荀粲的房舍中布下了一桌小宴,要和求学暂归的爱子荀粲对饮几杯,顺便再考问一下荀粲的学业如何。因为这是父子之间的私事,待酒宴布下后荀彧挥退了家中的侍从,但荀粲从夷州带回来的两个“侍者”却留了下来,而且荀彧“无意”中说起是要向这两个“侍者”问一下陆仁与夷州的情况如何。
荀彧府中的侍从尽皆退下后,另一个“侍者”在房门那里探听了许久,确定没有旁人之后这才向身旁的陆仁点了点头。陆仁会意,走到荀彧的对面坐下道:“可以了荀公,我们好好叙叙旧。”
荀彧先时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警戒的“侍者”身上,这会儿陆仁在面前坐下,荀彧问道:“他应该不是男儿身吧?”
陆仁已经拿起了酒勺,听见荀彧的问话后笑道:“荀公果然好眼力。这一路上一直都没有人看破我这易容之法,荀公却只在片刻间便已看破。”
荀彧摇头道:“到不是我看破什么,而是她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女子才有的身段。她腰身上绑着的棉布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她又是谁?”
这“侍者”向荀彧拱手一礼道:“当年我与荀公也仅仅是有一面之缘,到现在荀公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了。我便是当年王司徒的义女王秀。”
荀彧微微吃了一惊:“你就是貂婵?老夫失敬了!”
貂婵当年舍身离间董吕,最终除掉董卓,为汉室去一大恶,因此荀彧对貂婵还是颇有几分敬意的。而貂婵却摇头道:“貂婵已死多年,今日只有陆义浩身边的秀夫人王秀而已。荀公,义浩,你们安心倾谈便是,这里有我把望着,但有旁人靠近定然瞒不过我。”
荀彧点点头,再看看荀粲,想了想吩咐道:“粲儿,你去后舍那里望着。”
荀粲领命退到后舍,这时陆仁已经斟好了酒,举杯敬道:“他说先不说,荀公,我敬你一杯。”
酒尽杯空,陆仁复又取勺斟酒。荀彧看了陆仁很久才道:“十年了,你这家伙离开许都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不过现在看你的样子,和十年前到没多大的分别。四十出头的人,看上去还是个二十几岁的样子,看来人们称你为‘仙师’也确有几分道理。”
陆仁微微一笑:“荀公你说笑了,我不过是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而且身边还总有佳人相伴,所以保养得比较好罢了。到是荀公你年方近五十,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