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轻轻颌首:“多年不几相见,尚香到是直爽如初,无有半分的虚伪造作。看来你在夷为质十年,却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陆夷州他们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你。”
孙尚香道:“彼视我为亲友,非但从未留难,反而处处都以诚相待。仲兄你到是说说,对这等至诚好友,我们又是不是应该以诚相报?”
周瑜查觉到了孙尚香话中的火药味,连忙摆手笑道:“尚香切莫要误会,我此来可绝不是来怪罪于你的。诚然,我作为江东重臣,凡事都当以江东之利为先,不能如你这般的感情用事,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利’字,使我绝不赞同吴候冒然与夷州为敌。”
孙尚香怔了怔,因为误以为周瑜是帮孙权来骂自己而刚刚涌上来的火气也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不管怎么样,孙尚香还是比较了解周瑜的,如果周瑜一上来就说不赞成孙权,那孙尚香不但会不相信周瑜,甚至还会怀疑周瑜是在玩什么花招。可是周瑜明言了江东之利,却使孙尚香知道此刻的周瑜是在说真心话。
迟疑了片刻,孙尚香才迷惑不已的道:“仲兄你既不赞同二哥兵犯夷州,那为何不在庙堂之上劝谏于他?我犹记得那天我与他相见之时,他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偷袭夷州。仲兄你若是劝谏过他,他不应会是那般得意忘形的模样。”
周瑜长叹了口气,继而苦笑道:“尚香你在夷州呆得太久了,间中国太过世时你虽有回吴奔丧,但也仅仅是滞留了数日便又匆匆再赴夷州,我又正好去巡视诸县赈灾,所以那次你我连面都没能见到。故此这十年来的江东地界,有太多的事你根本就不知情。现在我也只能告诉你,今时今日的吴候,只怕绝难听得进我周瑜的半句谏言。”
“什么?”孙尚香立时间便呆楞在了那里,老半晌的才回过神来,随即便愠怒道:“为何竟会如此?二哥他怎能如此对待仲兄?他难道忘了大哥临终之时是如何嘱咐于他的吗?”
“正是因为忘不掉,他才会如此对我的吧?”
周瑜心中默叹完这句话,脸上的微笑也因此显得有些落寞,摇摇头向孙尚香道:“尚香,你终究只是一介女流,许多庙堂之上的事,你不应知道,也不必去知道。这话又说回来,看到今时今日的你仍然如当初那般的率直坦诚,到让我明白国太尚在时偶尔召我入见闲叙,为何会感慨送你赴夷为质其实是做得很对的一件事。”
一听周瑜提及吴国太,孙尚香不由得心颤身颤声亦颤:“母亲……她说过什么?”
周瑜的目光锁定了孙尚香,目光中既有一个兄长对小妹的关爱,却又带着几分深深的羡慕:“国太曾对我说,若是将你强留在江东,且不论你会郁郁终日、难有笑颜,只怕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如同其他的世家女子一般,婚配给其他的诸候或是世家,以成联姻之盟……尚香啊,话到这里我也不怕你怨我,那时你若不是赴夷为质,我与吴候可都有将你送嫁于刘备之意,用意则不外乎向曹操示以孙刘联盟之固。”
孙尚香闻言大惊:“什、什么?刘备!?仲兄,刘备他可年长于我三十余岁啊!”
周瑜向孙尚香歉意的一笑:“尚香莫怪,况且你也应当知道这姻亲之盟乃是古之便有、由来已久……不过在你赴夷为质之后,我却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那时的我根本就是年轻气盛、目中无人,兼之还有一些急于求成。想细想一下,我那时为何会不如孔明?正是因为我的身上有着这些的毛病,可是孔明却没有,在心性上我就已经输给了他。心既不如,有智又能如何?”
孙尚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仲兄,你这是想说什么啊?”
周瑜举杯而笑:“那时的我太小看天下人了。其实那时既便是把你送嫁给了刘备又能如何?诸葛亮就会因此不对我江东多加提防了吗?孙刘两家之间的明和暗斗,又会因为你嫁于刘备一事而欺过曹操了吗?真要是那样做了,欺的不是诸葛亮、刘备、曹操,而是我与吴候在自欺其人、掩耳盗铃,最后不过是落得殆笑世人而已。反过来说,我们连至亲之人都能随便牺牲,那旁人到需要放手之时,岂不是会比我们更加无所顾虑?”
“仲兄……”孙尚香此时不由得秀眉微皱。孙尚香本来就是个颇有些大女子主义的人,加上在夷州被李雪“毒害”了多年,因此对周瑜的这番话其实是很赞同的。只是这些话虽然与孙尚香自身有关,但现在的孙尚香想知道的,却是母亲曾说过些什么。
话说周瑜这也是压抑了很长时间,突然一下碰到个可以倾诉一下的对象,一时间话头就有些收不住。不过孙尚香那里秀眉一皱,周瑜到也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因此复又向孙尚香歉意的一笑,开始扯回些话题:“这些话,在闲叙之时我也曾对国太说起过。记得那时国太听完之后到也未曾斥责于我,只是感慨说身为世家豪族之女,只怕都躲不开这种命运与归宿。若是所嫁之人年齿相当、门当户对,且在婚后能夫妻恩爱或许还好,但孙刘两家之间的争斗却绝不会带你给那样的生活。”
孙尚香闻言黯然。这一类的话,李雪也曾隐隐晦晦的和孙尚香提起过,所以此刻的孙尚香对这些话很有共鸣。
周瑜接着道:“也许正是因为国太虑及于此吧?国太其实时常会暗中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