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傲这泼醋的话,知道的人知他脑子不清楚,一时口不择言,可听着有心,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柳金蟾不敢说北堂傲,以免弄巧成拙,火上浇油,深谙北堂傲心病的柳金蟾,只得佯装没懂这话一般,笑着打断北堂傲的泼酸的话,道:
“北堂公子有所不知,这醋历来是越陈越香,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市井也有好东西,宫里的贡酒,贡茶……好些过去也是市井里出了名儿,后来天下皆知,这才成了贡酒贡茶——
不说远,单是这山西的老陈醋,就是市井里酿造出来的,天下闻名,人人都说好!
说句不怕北堂公子您笑话的话,小柳子最爱买的就是这刚开过封的老陈醋,这醋香满屋里的飘,想着就浑身有劲儿……没开过的还不敢买,你说要是个酸不起来的,岂不是白花钱?也糟蹋精神不是?”
北堂傲抿唇,越听柳金蟾这话,越觉得不是滋味儿,怎得?心疼你外面的小男人了?
北堂傲立马要把话抢白回去,不想柳金蟾还一个劲儿地暗朝熊幺幺摆手,示意那小妖精走,一张桌子上,你柳金蟾胆敢背着我北堂傲外面养男人,怎得,我这个正夫杀上门来了,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包庇得住?
眼见熊幺幺果要如柳金蟾示意得那般溜开去,北堂傲如何依?他开口就是:
“跑什么?你今儿跑得了和尚,明儿还能跑得了庙?背着本公子后面干得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别都当人眼都是瞎的,趁早儿,招了,比等着本公子一会儿逼问出来,有脸多了!”
慕容嫣急了,只当是在暗示她与熊幺幺的事儿,蓦得忽然起身:“今儿是金蟾请客的日子,这有什么过节,恩怨,能否请改日再提?”
北堂傲不禁斜眼,好似这才发现慕容嫣也在近旁似的,要接着火气赏慕容嫣几句重话,但柳金蟾在此,他借着火气说出点什么不给脸的话,北堂傲又担心柳金蟾会心里觉得他心里对慕容嫣余情未了,藕断丝连,只得压住火气,冷不丁地重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本公子面前,你也配张嘴?说起来,十年前,就收到你慕容府发出的请柬,说什么要迎璟公主出降,慕容小姐要做驸马了,怎得?这到今日还挤在这猪圈般的地儿?
这里好似还没当日的慕容府一成大!这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一年不如一年了!”
“新出笼的螃蟹,刚蒸好的!都乘热吃!”
眼见着这边剑拔弩张,那边的孙尚香赶紧催促着李复端着两笼刚蒸好的大闸蟹,推着吴金华叶二几个,甚至她老父老母一并往这边送,只希望嘉勇公大人好歹看着这里人多势众,为了他旧日的贤夫之名,好歹把家丑压住,别也跟某家公夜叉一般,牵连了无辜才好!
“是啊!快乘热吃!”孙父畏惧北堂傲的气势,只敢把最大的几只蟹搁在盘中,交到诗笺的手上,满脸堆笑,“上等的大闸蟹!不嫌弃请尝尝!”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柳金蟾臭名昭著的,是没有什么脸可丢的,北堂傲顾及自己的家族的声名只得稍作收敛,垂下眼睑默许诗笺将蟹端到这边桌,为他剥蟹壳取蟹黄,自己兀自倒了两小杯烧酒先抿了抿——
而今他有意想要孩子,也不便多吃阴寒之物,所以剥下来的蟹肉都一律赏了身边的侍从,无奈一抬眼,竟见柳金蟾居然搁着蟹黄不忙着掰开吃,竟然将那最寒的大钳子掰了下来,不禁着急,忙推奉箭喊雨墨去阻止柳金蟾这鲁莽的举动——
他都戒了,柳金蟾不戒怎么行?要孩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头北堂傲着急柳金蟾,那头熊幺幺虽然刚恨慕容嫣把自己往柳金蟾这边推,可一抬眼见慕容嫣也拿了一只大闸蟹,也不禁急了起来:
“哎——”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刚才从他身上的厉眸似乎又威胁感十足地落在了他身上,说什么?敢说什么?太明白慕容嫣心思的熊幺幺咬咬唇,哪里还敢当着某人朝思暮想娶的“梦中情郎”自讨苦吃?只得复又埋下头,努力佯装不见——
但……
慕容嫣明明刚还在屋里咳得厉害……
“东西再好,身子不好,也该少吃些!”
怎么说人贱呢?熊幺幺明知那头的哪个男人才是慕容嫣心心念念想取的那个人,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不去关心慕容嫣。
熊幺幺这没头没脑地一句呢喃,看在外人眼里,一时也不知他说得谁,但叶儿和吴金华与熊幺幺和慕容嫣混熟了,虽二人没明说,但素日里那些个眉来眼去、小恩小惠的小动作看多了,男人嘛,没有不明白的——
然,眼下慕容嫣传说中的“未婚夫”在此,纵然幺幺将来是会收进门做小的,但……
毕竟人家大老公还没进门,小妾就先殷勤上了,看看这大老公的虎性,叶二和吴金华就觉得熊幺幺没有日子过,尤其今儿慕容即将过门的“大老公”进门就一副兴师问罪,对熊幺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各种挑刺状,让二人忍不住想要给熊幺幺打打埋伏。
于是,二人想也不想,因知柳金蟾性子好,经得住各种玩笑,素日里说话也没个正经,就忍不住低低地故意左顾而言地一唱一和道:
“小柳子,听见没,看你那瘦猴的模样儿,幺幺疼你呢!让你少吃点儿!”
“是啊——三年了,真没见幺幺关心过谁……冲着幺幺这份体贴,来来,蟹腿蟹钳什么的,哥哥们就勉为其难替你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