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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未卜,下次是不是还会被送人,玉堂春想都不敢想!但,想又有何用呢?卖身契在人手上,自来是身不由己的!”
玉堂春麻木地说着自己的事儿,嘴角时不时还会勾起几许冷嘲:“不过……而今送了谁,又跟了谁,能有二致吗?”
不是北堂傲在此,怕唐突了良家男,他都想说,他这衣裳脱着、穿着其实于而今的他而言早无区别,就好像那些榻上的女人,来来往往那么多,他一张脸都没记住,也从不去看,爱怎么的怎么的,就算用金银把他榻上铺满又如何?
“没一个是好人!全是一群qín_shòu不如的东西!”说什么听他戏唱得好,说白了,都是冲着他身子来白睡的衣冠qín_shòu!
玉堂春话语间透出森冷的恨意与不屑,只是回眸看柳金蟾和北堂傲时,那种自暴自弃的神情微微多了些不自觉的自怜:
“奴家的命薄,奴家不怨别人……奴家这心其实在半年前就死了!而今活着,不为别的,就想为苏姑娘讨回本该属于她的功名,她真的是个好人!奴家这辈子负了她!奴家对不起她,还害了她……”
言罢,又是哗啦啦地泪珠滚滚而落,几乎把当场所有人的心都哭软了。
北堂傲眼瞅柳金蟾,故意把玉堂春说到“qín_shòu”时的神情,在自己脸上重复了一遍给柳金蟾看:听见没,qín_shòu不如!看你还昧着良心,去fēng_liú不fēng_liú?你以为都跟碰自家男人似的,随你怎么着,都心甘情愿呢!
柳金蟾无语,她很想对北堂傲说,人家在说伤心事儿呢,你别参合成不?
但,北堂傲那张对玉堂春深感同情,对无数占人便宜的女人憎恨的脸,无一不再表示:看你以前fēng_liú,伤害了多少男人,你以为人家是真愿意啊!也就为夫对你是真心!
她去得是青楼好不好?
柳金蟾很想辩白,但此刻辩白,别说男人多,就是北堂傲一个人在,也是找死!
“你对她这么一往情深,也是她的福气,试问天下几个男子能如你这般情深意重呢?”柳金蟾无暇看北堂傲那挤眉弄眼的样儿,不禁出言安慰。
玉堂春赶紧拭泪,试着强笑道:“看我,今儿真是……说两句就哭,让你们见笑了!”
明明还比她而今这年纪还小些,不哭还流血啊?
柳金蟾压下心里的同情,这种事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而是给人希望:“天无绝人之路,常言道否极泰来,说不定,转眼就是苦尽甘来,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那苏姑娘名什么?”
玉堂春微微迟疑。
“名阡陌,据说是白鹭书院的四大才女之一!”莺哥抢过话,立刻挨了玉堂春一记白眼儿。
“都过去了,不提也罢!”玉堂春赶紧急道,“别污了她的好名声……奴家……”
“那可真是才女,想来,我来苏州前几日,还在周家夫人的茶会上见过她一遭儿!”柳金蟾赶紧打断玉堂春自轻自贱的话儿,笑道,“那言语之犀利,果然非一般人可比!”原来是她,真没想到!生生可惜了!
玉堂春脸上立刻露出矛盾之色来:“她……可好?”明明欲知她近况,却又好似怕自己的污浊之身沾污了她的名声般,问得谨小慎微。
“很好,就是……有些落寞吧!”不想这落寞里,还藏了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
柳金蟾抬眼再看这玉堂春虽是染了风尘气,但眉眼俊秀,容貌可谓上乘,再回思那苏阡陌外相不俗,举止投足间确实有名士fēng_liú的雏形,那似她天生就带着市侩气,俗不可耐!不想不想,二人倒像一对儿——有夫妻相!心性都高!
玉堂春一听这话儿,眼又微微有些泛红:“人好……就好!”
说罢,他努力地笑笑,只是神伤难掩,难免令人生出一股子怜香惜玉的情怀来,瞅得得一侧的北堂傲一颗心止不住地忐忑,时不时就盯着柳金蟾那怜惜的神情,暗自着急又不敢说什么。
柳金蟾生为一个大女人,最见不得男人落泪了,想掏出一方帕子递上前宽慰几句吧,身后北堂傲的那眼神都好似把她的脊梁骨戳出几个洞来,怎么办?不敢轻易去安慰的柳金蟾只能貌似感同身受地道上一句:“是啊!”
她不知那苏阡陌所想,她也不敢胡乱对玉堂春承诺些什么,毕竟……
这是古代啊,女人娶夫最看重的就是男人的德,这男德头一条就是守贞——
名节,是一个好男人的首要标准。至于,谁如何如何的有情有义,毕竟当今许多fēng_liú名士也难以超脱出人言来,更别说玉堂春这半年还被阅了无数,这世道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戴绿帽、男人不贞烈,让人戳脊梁骨——她柳金蟾在这个女尊世界,只能是奇葩。
玉堂春耳听柳金蟾这也不知怎么办好的话,一时也不知要答什么好,这人心里那颗原先还偷存了几分的小小妄想也碎了最后的八九分,嘴上只闷闷地问这折子,何时能书就,他好作安排。
柳金蟾淡笑道:“你安排好,我这就有了!”反正盖最后一张上,她只要把最后一张的几个字加落款写出来就成!
玉堂春起身道:“那我这二日就安排!不知在画舫中可好?”船在胡中行,打扰越少越好。
“这个最好!”柳金蟾最喜欢的就是在画舫这样诗情画意的地方,干点嘿嘿嘿的事儿。
“那就画舫,据说后儿京里有个官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