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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傲对镜理妆,一侧的弄瓦眼见北堂傲不欢喜,就忍不住殷勤得马屁了一句:“姑爷不舒服,不如今儿就不去……”
弄瓦这话才道了一半,北堂傲就有撞镜子的冲动,为什么就没人懂呢?
难道不知这做人女婿,越是妻主不在时,越是做事要有礼有节,尤其是在有外人时,“贤”一字就要做得天衣无缝,这样由别人的嘴说出去,就是受气、受委屈也是夸张了十分去。
而今,金蟾不在,那何幺幺好容易弄焉了,他北堂傲岂有不好好把握机会的?
说也是白说!
北堂傲挽上发,选一根素而无花的碧玉簪绾住发髻,衣着也一改柳金蟾在屋时那大红大绿大花大朵的张扬,简简单单一件墨蓝的素色衣袍,单一块剔透晶莹的如意碧玉佩,垂在腰间坠住黑红二色梅花攒心宫绦。
他衣领压得死紧,就连颈子上的一线肌肤也不露,头上的那一层垂纱更是将一张脸挡得影影绰绰,只是偶尔故意挑起的一线光,足以让人惊鸿一瞥见他的美艳,与刻意的、一脸素净端庄。
风吹纱动,生怕人不知他一早来给晚起的公公请安一般,北堂傲临出门前,就一边叮嘱人让船家屋里的女人回避,一边告知船家烧开水,他公公刚起指不定要沐浴,还要备好早膳等等。
诸事各种繁琐,他都不忘在踏出门后,当着船家男人的面又朗声细细地叮嘱一遍,再反复问一遍,直到那船家男人的脸都有点挂不住时,他才缓缓缓地用指尖理理簇新的袍子,抬脚往何幺幺房去。
以至于船家男人对北堂傲问的话儿,不仅能倒背如流,还细心地发现北堂傲这七日来,次次出房门穿得虽素,却格外讲究,而且……衣裤没一件是重样儿的不提,就连那发簪,腰上的配饰也无一件重的,心里暗暗直乍舌——
一回屋没和他妻主少嘀咕这柳家相公貌美、心细、出身好,居然还被那屋里一看出身就低的公公刁难等语,最后总结:
这做人女婿,做得再好,再孝敬,也难得公公欢心!
至于进了屋嘛!
外人不在,何幺幺肯定没好话,北堂傲也不会有好脸。
何幺幺端坐上座,薛青立于身后,本该雄赳赳气昂昂,无奈七日来乱梦连连,主仆二人又刚起,正觉腰膝酸软得好似要断一般。
无奈北堂傲偏偏就专捡这节骨眼儿来。
若是以往,何幺幺必苛待北堂傲站在屋外请安,再顺便训导几句难听的话儿。
但昨儿他心里隐隐对这个北堂傲的出身有些忌惮,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柳金蟾是他的亲闺女,他再是看北堂傲十二分憎恶,但为了女儿,纵是财狼虎豹不也得只身来挡?
所以,今儿何幺幺忍住腰上一阵阵袭来的酸软,一手暗暗扶腰,努力让自己腰板笔直笔直地坐在椅子上,显露出他这当公公的雄鸡般气势。
只可惜,一双乌黑黑的眼圈出卖了他。
北堂傲一踏进屋来,大眼就瞅着何幺幺那眼圈儿心里一个劲儿闷笑不已,心里暗道:孤枕难眠吧?
“小婿给公公请安!”
微乎其微一屈身,压根没想到何幺幺会放自己进屋的北堂傲,很是有礼。
本想奚落北堂傲几句的何幺幺一看北堂傲那周身的奕奕神采,再反观身后的薛青神情萎靡……
原本对北堂傲的几分憎恶也忍不住减了两分,纵然看着仍然可憎,但谁让他而今儿精力有限,纵使想打点嘴皮子仗,不也得腰撑得住么?
“哦!”
何幺幺露出嫌恶的脸色,虽说要给金蟾一点儿后路,但他真是一看北堂傲外不爽快——他这个做公公的,怎么说也不能让女婿压了气势。
哦?
北堂傲对何幺幺的回答,微微感到一丝怔愣。
“有事?”请完了还不走?
何幺幺眼看北堂傲像座大山似的矗立在自己面前,也不禁挑了眉,暗想难不成是一天不奚落他几句,他还不习惯了?
然,有事?
他北堂傲能寻他何幺幺何事?无非就是挑衅,让他尽显恶公公本色呗,只……这个能明说?
“小……婿……”
丝毫没想到自己会被放进来,还不被奚落的北堂傲一听问,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毕竟以往都是站在门外懒洋洋地装装可怜等奚落,他忙拿眼一扫周遭,就看见了案几上的一个昨儿的茶碗:
“小婿,令人为公公熬了参汤。”
北堂傲灵机一动,立刻想起自己今儿一早喝的大补汤,似乎还有剩……
何幺幺挑眉:参汤?
女婿会专门熬参汤给他喝?还是金蟾不在的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送来的也只会是毒药。
“年轻人真是不会过日子,好手好脚的,成日里在家不做事就罢了,还吃好喝好弄起人参熬汤来了!”
何幺幺冷冷一笑:“莫不是自己吃了整的,弄些个参须糊弄糊弄老夫,到时好到我丫头哪儿哄钱来用吧?实话告诉你,老夫可不是我那丫头,一碗黄汤就能让妖精迷了魂的。说吧,你到底什么打算?”****来请安就可疑!
莫不是……那两个小戏子来了,也知道厉害了?
何幺幺挑眉瞅北堂傲。
北堂傲磨牙,虽说“妖精”“野狐精”什么的听多了,也不似先时那么气了,但当着这么多下人,尤其是对面那薛青的面这么说他,他还是觉得面子过不去。
北堂傲恨得磨磨牙,百善孝为先,为人女婿不能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