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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众满怀着“你嘉勇公夫人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同情,纷纷往柳金蟾处涌。
说是她们一群关心柳金蟾的病情、想看绿帽子是什么模样的人戴着,倒不如说,她们看柳金蟾是假了
——难得今儿嘉勇公心里搁着事,忘了带纱幂,半散着发,还浑身透着常人难见的风情,她们这一群女人,此刻不看,更待何时?
一个个就贼眉鼠眼地一会儿上去两个:“嘉勇公夫人这是疼晕了么?”
人上前,就眼斜传说中的京城美人——
不看不觉得,拿眼只微微这么一瞟,一众人就只见得嘉勇公手持喜相逢绣帕,端坐在嘉勇公夫人枕畔的高脚梨木凳子上,一袭未来得及褪下的月牙色腊梅吐蕊羽面白狐狸里斗篷,虽挡住了他魁伟的身形,然宽阔厚实的肩仍旧依稀可见其有力的轮廓。
脸嘛,虽是满面的残妆,一头黑缎子般的长发半垂在脸两侧,又挡去了他大半张脸,但那传说中高挺浑圆的君子鼻,却是挡也无法挡地赫然立于粉色的薄唇之上,低垂的眼更是将他长长的睫毛衬得好似羽扇一般,还微微上翘出一个动人的幅度——
此情此景莫道不消魂,愣是将一众东宫的女官们,看得几番呆了去,口水更是哗啦啦直流,说不清是羡慕躺在枕边的嘉勇公夫人,还是哪个最先拔得头筹,掐下嫩芽的慕容嫣。
美人美啊,就可惜是朵残花!
东宫众心痒难捱,却还一个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人说嫌弃就别看吧,她们还一个个明明困得眼都睁不开了,也还愣是强大精神盯着北堂傲时不时瞅上一眼儿,提提神!
看得爽啊!就是得不到!
寂夜漫漫。
一眨眼就是次日的辰时,然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然却静得只闻嘉勇公夫人静静的呼吸声,别的,一屋子奴仆、太医、山下请来的大夫就连喘息都怕声大了。
而人流量最多的,却还是北堂傲的对面那头。
接二连三一众女人,时不时先三个飘过去看看嘉勇公夫人,半个时辰后又挤三个飘过去观察观察,如此往复了这么三四遭儿。
而北堂傲,虽也困极,无奈柳金蟾尚未解除危机,他只能强打精神,一手紧握着柳金蟾的纤细柔软的柔夷,两眼时而搁在柳金蟾渐渐因吃了麻药,而渐渐睡去的脸庞,一面小心地为柳金蟾拭去脸儿、颈子上的汗珠,一面小心地为柳金蟾拉拢时不时露多出来的肌肤,眼啊,就一劲儿盯紧独孤傲雪的银针,一颗心悬在其上揪紧了,不怕别的,就怕这个不行,独孤傲雪真要把柳金蟾的肚子给开了——
这划开可怎么合上呢?虽有古例,但毕竟今朝没几个让人开膛破了肚的!
北堂傲满心满眼只有柳金蟾,无暇顾及其他,北堂骄虽也担心柳金蟾死得太早,于北堂家名声有害,但……她更在乎的还是弟弟的闺誉,与北堂家所剩无几的清誉。
所以,她一早换了相公琅邪去休息,进到了屋内,先是四扫。
忽地眼一眯……她怎么越看东宫众熬了一夜,这一大早还这般殷勤的劲儿,越看越觉得有点子猫腻呢?
哼哼哼——
这几个兔崽子就跟母狼似的,天都亮了,守了一夜不睡,还一个个游魂似的飘过来,过来就过来吧,还都一个个专盯着北堂傲的侧脸瞧!
顺着几匹母狼的眼,北堂骄仔细瞅过去,傲儿那好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张脸可不是露在外了……
她这才发觉昨儿夜里太忙,谁也没注意到北堂傲没戴纱幂,他还一个出了嫁的大男人终日坐在这女人们成群结队的屋里——
生得这模样,心不细,他不让人占了便宜去,还谁让人占呢?
北堂骄磨牙,暗想昨儿柳金蟾也是病得急又危险,亏得琅邪在那边屋看这边,不然岂不是也让这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看了去?
真正是龙困浅滩被犬欺——
这节骨眼儿,北堂家不过才是受了点小小的挫折,居然就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儿,趁火打劫了!真是……熟可忍孰不可忍!
“几位大人,不知可有何良方?”徘徊了一夜,看够没?
北堂骄理理袍子,就毫不犹豫露出一副“看得爽吧”的怒目模样。
东宫众一见北堂骄这模样,哪里还敢打北堂傲的主意,一个个耷拉着头,纷纷说她们苦思了一夜,也不知怎么救嘉勇公夫人,然后一个个纷纷告辞,夹着尾巴瞬间鱼贯而逃!
北堂骄岂是有仇不报之人,眼一斜,便听院外少时传来一声声“哎哟哟”之声,然后一个仆人低喊:
“这才刚泼了水的地儿,大人们……这是都怎得了?走得这般急?赶紧进屋看看,看把你们这摔的!”
北堂骄嘴角冷冷一勾:敢进来就打折她们的腿,真当有皇太女撑腰,就不知自己姓谁名何了?她北堂家还没倒呢!
怒罢,北堂骄提着袍子便往屏风处来,待要好好说说北堂傲:身为一个嫁了人的男人,岂能不知处处小心,今儿是她在,但她能呆几日,今后再遇见这事儿?可如何是好?外面那些个舌根子岂是能饶人的?口水都能把一个人活活逼死呢?
可谁想,北堂骄怒气冲冲地进来,这才一绕过屏风,抬眼一看:
瞬间觉得心疼了——
她的傻弟弟哦,居然累得歪在床栏处睡着了!
这个女人就这么重要吗?
北堂骄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待要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