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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蟾扭扭:“唔!”困!
“哎——和你说话呢?”北堂傲又推推柳金蟾。
“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就是!”我说了也无用!
柳金蟾翻了身,满脑子就想她今儿到景陵的消息,只怕老宅哪里、至少她爹是知道了。那么明儿不回去露个脸儿,她爹得和她没完。
“你啊——自己大哥也不知道心疼的么?”就知道快活!
北堂傲一想到金宝那单薄的小身板,就觉得自己三个孩子搁在他哪儿,他心里不踏实。越想越觉得落心不下的北堂傲,又踹了柳金蟾一脚便和衣下了床,决定去先看看他的心肝宝贝们——
辛辛苦苦三年,可不能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柳金蟾眼见着北堂傲匆匆合了衣裳,拢了长发便往大哥处奔,猛然就活动着浑身几乎散了架的骨头,坐在床头开始思考她今天冲动干得好事儿。
单就,她今儿在大嫂家这么一闹,她娘还不得立马得到她回景陵的消息,最晚明儿一早就得拿她来不说!
要是大嫂,今晚上真要听了她爹的话,又或者,那早就迫不及待要将她大哥取而代之的胡氏,躲在她大哥耳边嘀嘀咕咕几句——
大嫂真把大哥休了,她要怎么和大哥交代?总不能真去找人把她大嫂打回原形,迫使她大嫂接大哥回去……
接着,大哥又当牛做马,过过去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柳金蟾一阵凌乱,将一头乱发又胡乱抓了抓:
真是越想越乱,越想帮大哥,还越帮倒忙,但做都做了,除了打肿脸充胖子,还要安慰大哥没事的外,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当官!当官!
但她是当官的料子么?
柳金蟾对自己很是没有信心,尤其今儿回了景陵,她突然有了种,瞬间被打回了原形的感觉,过去三年那种自以为是,往来鸿儒的虚浮感,皆烟消云散——
离开淡泊名利的白鹭书院,余下的是景陵县各种势力角逐。
若考不起,她和大嫂很可能就会变成对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考起了……
想想都是天方夜谭。
柳金蟾很烦恼,而最最烦恼的就是她不想留在景陵城,但不留在景陵,她又要靠什么养活北堂傲和三个孩子?
她可不想带着自己男人和孩子,最后去北堂傲的娘家白吃白喝白住,还死皮赖脸蹭官做——做吃软饭的小白脸!
以前,不觉得爱情伟大,现在柳金蟾才真正地懂得三毛那句话:
“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他;
我爱他,他是亿万富翁,我也嫁给他!”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而今才觉做来多不容易——
不为钱缔结姻缘,也敢为了真爱,以一颗纯真的心,坦然面对蜚短流长,勇敢上前不矫情。
但……
她与北堂傲之间,有真爱这个词么?
柳金蟾才一想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三年的夫妻的生活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北堂傲是什么出身?他爱的女人不说要何等的花容月貌,但出门也该是落落大方、贵气十足那种女人吧,就像……
柳金蟾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掠过墨儿、和独孤傲雪,留下慕容嫣的形象。
怎么说呢,墨儿气质是好,然像个小家碧玉,而独孤傲雪根本就是个学痴,只有慕容嫣,虽每次看见她都是她落魄的时候,但她无论是容貌还是举手投足都隐隐有种贵族小姐的派头、与渴望雄踞朝堂的勃勃野心——
所以柳金蟾想,北堂傲最初爱的、也或许是内心至今仍爱着,只是暂时遗忘的哪个人影,不说有北堂骄那等用岁月沉淀的将相之风,也该有不亚于慕容嫣那种力争上游的雄心壮志。
而她柳金蟾嘛……
真不是她看不清自己,她骨子里就觉得自己是个漂泊的浪子。
配她最合适的,不是循规蹈矩,只求一个名分的薛青、也不是青楼里那些个渴求一个归宿莺莺燕燕,而是南海上的三郎,可高可低,可圆可扁,可手握尖刀在海上驰骋,也可跟在你身边拾贝;可在上一刻将你逼入绝境、也可下一刻爱你似火——
真实、不做作,就像一株野地里的百合。
怎么说呢,柳金蟾觉得在海岛时的她,才是最最真实的她!
而北堂傲是一株,盛放于百花之间,傲视群芳的牡丹,注定与平凡、庸碌无缘的男人。
三年了!
已经三年了——
她柳金蟾已经呵护他三年了啊——
哪个等待他的,哪个注定是他真命天女的贵妇人,为何还没出现呢?
有人说忘记一个人不难,难得是摆脱一种习惯。
闷闷的柳金蟾披着裘袍立于月色下的院中,静看一地的银装素裹,孩子们的声音远了,唯余呼啸的风声,这让柳金蟾有点怀念白鹭山可俯瞰大地的高度,那时的寂寞总会也令人有一种胸怀天下的错觉。
柳金蟾拉紧身上的裘袍,深深地吸进一口凉凉的寒气,希望自己足够清醒,清醒到能分别出眼下的幸福与祥和只是一份假象,而永恒的孤寂与孑然才是属于她柳金蟾的真实。
若……
北堂傲再不走,柳金蟾真有点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真的爱上他了,即使努力用同样不可触摸的三郎身影横在她与北堂傲之间,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
明知会受伤,还是在慢慢地滑下去!谁给她一根爬回原处的绳索,救她于水深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