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不能多造两座浮渡,叫大军渡河受阻,请穆亲王责罚。”奢文庄小翼的请罪。
叶济罗荣看了奢文庄一眼,知道他是刻意低调,但也喜欢他这种小翼做人的态度,说道:“能事先造成舟桥,已是大功,而南漳、钟宜两城皆降,只待我大军渡过汉水,便可挥马直指荆门……”
浮桥长八百步,要是人挨着人、以两列行进过桥,浮桥就要同时承载近两千人。要是浮桥的承载力能达到这种程度,二十万人马要渡过汉水,一天时间就够了。
只是仅两千人的体重,加起来就要有三十多万斤,连上桥体自重就变得极其的笨重;受上游来水冲击时,无论是纵向的,还是横向的,对铁索的拉扯之力,也将变得极大,非襄樊浮桥所能承受。
苏庭瞻所奉命架设的这两座浮桥,每次同时仅能通过四百人,要是过骑兵,一次甚至只能同时通过五六十骑;这就极大拖延了人马渡河的速度。
即使如此,两座浮桥渡人马过河的效率,仍然要高过同时调来配合渡河的两百艘渡船。
奢家放弃闽东时,将大量的造船工匠都随军西迁。不过占得江西之后,虽有工匠,但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阴干造船的板材,也没有余力组织人手进深山老林里去伐巨木,故而在江州只能造些中小型战船。在江州水军里,两百石载量以上,都要算大船了。便是这些船时间用长了,板形走性,漏水情况也变得日益严重。
浮桥走人,渡船载物,田常、周繁两部步卒加起来不过六万人包括十数万石粮草,渡过汉水,就整整花花五天的时间。
接下来,叶济罗荣本部四万精锐骑兵,除了其中一万人马要从汉水东岸前往石城,继续增强鄂东防线外,其他三万骑兵,都要从樊城南渡——想想三万骑兵要走浮桥南下,速度之慢,怕是堪比四五倍之数的步卒,怎么也要六七天的时间,奢文庄想想也是有些头疼。
不管怎么说,战马的体形与体重,也是寻常成年人的四五倍重,而渡河时还没有人那么安份。
阿济格嫌渡河慢,周繁则希望多拖两天。
在攻打南阳时,田常出力不大,周繁为争战功,攻城伤亡都主要集中他这边。虽说叶济罗荣这次叫田常为先锋,先去剪除荆湖军在荆州外围的守军,但周繁还是希望能获得更长的休整时间,所以宁可慢慢的从樊城渡到汉水南岸的襄阳,就算拖上十天八天,也没有什么。
周繁说道:“淮东军在黄州的集结虽说非常的迅速,但其担忧我主力兵马从汉水东岸突然压上,进入鄂东,故而其先期以黄州城为中心,在沿江北岸地区修筑防垒,以取立足。淮东军对黄陂、汉津等城的大规模用兵,会在其沿江塞垒修长完成之后,应该还能给我们一两个月的时间。”
奢文庄当然能知道淮东军不会很快兵临黄陂、汉津城下,那样的话,叶济罗荣做梦都会笑醒,他只要率骑兵快速进入黄陂,就可能迅速对攻城黄陂的淮东军进行反击。
而从黄陂往南、往东,丘陵、平原、湖沼交错,留给淮东军进退的纵深极浅,不足百里。在这么浅的纵深里,大股骑兵配合步卒进击,想击溃甚至围歼淮东军不是难事。
淮东军想要进攻他们的鄂东防线,特别是兵力上不占优势的时候,必须要在沿江择要冲之地,修筑可供临时立足的寨垒,这样才能进退有度,不致于败下阵来没有休整跟收拢残兵的机会。
只是这个时间,周繁说至少会有一两个月,奢文庄却不认同。
与淮东军打了这些年的交道,吃了这么多亏,淮东军的进军及后勤补给效率之高,是史书未载的。像闽东战事之后,林缚率淮东军主力从晋安转回到浙东,再从浙东进入江宁,一旦动起来,前后都没有用到半个月时间。
虽说林缚从八月中下旬就率先部进入蕲春,但一直到九月六日,其在江西的淮东军水步军主力才完全渡江,速度看上去并不快,更在奢文庄看来,则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林缚有意拖延,要给他们造成淮东军行动缓慢的错觉,还有一个就是林缚前期将运力主要用来物资的运输上,而兵马的集结给拖延了些许。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将意味着淮东军攻打黄陂的时机,要比周繁预料的要提前。
奢文庄倒也不怕得罪周繁,当着周繁的面,便将自己的分析说给叶济罗荣听。
燕廷显然不会希望投附汉将一团和气。
虽说这些年来,北燕与淮东军并没有大规模的交锋,即使徐州战事期间,也是一触即离,但是大大小小的局部战事,打得无数次,也是吃亏多,得利少,对淮东的了解,自然深刻。特别是在徐州战事之后,淮东以一隅之地,竟然将他们在东线的进攻方向完全封死,也由不得他们不重视淮东。
叶济罗荣这回如此急于攻打荆州,也是深忌他们新建的登州水军难与淮东水营在东海之上争雄,故而想尽一切可能将淮东兵马主力牵制在西线。
叶济罗荣倾向认同奢文庄的观点,他们打荆州的步伐不能拖,但他同时又疑惑:“闽王是认定淮东军会主攻黄陂?”
黄陂与汉津两城相距仅四十里,可以说是互为犄角。不过在地势上,黄陂位于丘陵地带,离江岸稍远,而汉津处于湖沼与平原之交,濒江带水。
淮东军围汉津,可以水陆并进,而汉津外围的地形,又限制北燕骑兵作战,更有利于淮东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