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北逃,就必须抓住眼前的机会,即使将一半的兵力拼光掉,那至少还能携带近万精锐逃去新野,要比给全歼在荆襄腹地的结果要好上无数倍。
每一名领兵的骑将都把亲卫扈骑挑出来,编成督战队压在进攻军马之后。
北逃的孟安蝉所部虽说以轻骑为主,但为了撕破淮东军在铁松溪之后的拦截,凑出数百铁甲骑还不成问题。
除了铁甲骑之外,看着淮东军在铁松溪之后连夜建立的防线颇有些模样,孟安蝉更是叫两三千兵卒下马持刀盾、强弓而战,与轻骑、铁甲骑混编成冲锋阵列趟过铁松溪,而不是单纯的用轻骑去冲击淮东军的步卒防阵。
虽说床弩的一次齐啸,能将冲上来的敌兵撒开一个缺口,但密集的敌兵仿佛蚁群,也是发疯似的要把铁松溪防阵撕开、撕开北逃的缺口。
敌兵冲上去,便知道不能再退下叫淮东军的床弩有再次发射的机会,而死死的抵在防线之前,守在河滩北岸,与防线之后的贴身肉搏,不退后一步,而重甲铁骑则利用溪步不足两百步的纵深反复拉起马速来冲击防线。战马腹臀给马刺刺得鲜血淋漓,在清晨的薄雾里痛嘶长啸,叫人热血沸腾……
简陋的防线很快给敌兵的重甲铁骑一个接一个撞开缺口,更多的敌骑、敌兵冒着箭雨从缺口冲进来。
罗文虎所担忧的事情也成现实,虽说给补了许多精良兵甲,虽说叫淮东军的奖功令刺激得士气大振,但所部终究是训练不足的杂兵。
体力差是一方面,经验不足更要老命,罗文虎的所部兵卒他们甚少看到会冒着箭雨强攻的悍敌,许多弓弩手眼睁睁的看着敌骑冲开缺口,虽有不逃的勇气,但却不知道他们这时候更应该及时退后,叫后面的枪矛手、刀盾兵以及重甲陌刀手补上去肉搏,他们应该在阵后将更凌厉的箭雨射向敌军。
缺乏有素的训练,搏杀时就难以形成密切的配合,在敌兵的一次冲击之下,防线就岌岌可危……不过将卒士气还存,武勇未溃,虽说防线给打开缺口,但周胜、田苏带着甲卒轻兵迎面而上,去搏杀从缺口突进来的敌兵。
先部突进来的敌兵,多为轻骑,放下骑弓、挥舞弯刀,要从缺口杀进来、想要趁乱将防线后的淮东军杀溃,没想到迎上来悍不畏死的淮东悍卒。
罗文虎、陈刀子用田苏、周胜为尖兵,都穿重甲;突进来的骑兵弯刀虽然锋利,还不足以劈开淮东制造的精铁护盔与重甲。而陌刀、斩马刀为重器,一柄制式斩马大刀重逾十五斤到二十斤不等,精铁铸造,破甲能力远非敌骑轻便弯刀能比。
林缚编骑营,明确其战场的任务在于掩护侧翼,与敌阵接战也是击侧翼、掩杀其后,以此来发挥轻骑兵的优点,而避开短缺,以免为敌所趁。林缚同时使轻骑兵配备少量的重甲与重械,就是要轻骑兵在不得不强破敌阵时能够下马步战或以铁甲骑撕开敌阵。
孟安蝉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但他从黄陂北逃,那容他做好充足而万全的准备?他在接阵时编入下马而战的披甲精锐以及重甲铁骑,就是考虑过骑兵冲阵的缺点,但要凌厉而快速将淮东军防线的缺口撕开、撕大、撕碎,他不得不下令轻便快速的轻骑兵来强突缺口。
孟安蝉以为只要打得够快、打得够凌厉,便能在轻骑兵的缺点给淮东军抓住、在压制之前,将淮东军的防线一举撕碎掉。
雪亮的陌刀劈斩而下,硕大的马头在一斩之下,也顿成两半,给劈血肉横飞;敌骑所穿皮甲以及敌兵所使用的藤盾,都挡不住斩马大刀的重劈。
田苏靠武勇过人,在随州军里也为队率,手下有四五十号人,便是如此,他在随州军里也凑不起一副铁甲、一把好刀。此时他内穿鳞甲、外穿皮甲,十步之内都不怕敌箭攒射,此时一把长矛刺来,刺在他的胸口之上,田苏只觉胸口痛得闷气,皮甲虽给刺破,但枪刃给里面的鳞甲甲片挡住,田苏反手一刀,将敌卒半片头颅劈开,杀性起来,嗷嗷大叫:“叫你娘刺我!”杀得敌卒鲜血如泉激涌。
一旦防线后稳住阵脚,从缺口突进的敌兵就显得单薄,没有弓弩的掩护,除当面有阻止他们继续往前突的淮东重甲悍卒外,更是回过神来的淮东兵卒击杀他们的两翼。
由于周胜、田苏等重甲悍卒的补入,很快使防线缺口的形势发生逆转,突进来的近两百敌骑给杀得惨绝人寰、溃不成军,几乎在眨眼里的工夫,原本看来岌岌可危的防线就稳固下来。
此时陈刀子也率骑兵从两翼冲击,把两翼的敌兵往溪滩下打杀,叫罗文虎在防线正面赢得一次反击的机会——真正有效的防守,都要看有没有能力从防线打出反击来,都要看反击够不够力度,能不能有效的消弱敌兵持续冲击的能力。
虽说罗文虎所部的反击多少有些凌乱,但也鼓足余勇,又有陈刀子率骑从两翼切进来掩护,更有周胜、田苏两将率两队悍卒如猛虎下滩,看上去有些混乱的反击,也是将进入北岸的敌兵杀得溃散不堪。
在敌将重新派上来一部冲锋兵马抵近南岸之前,罗文虎及时指挥反击的兵卒退到防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