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宗是孙尚望的长兄子,燕南战事时得以幸存,时年才十七岁,后来一直跟孙尚望身边为吏,此时年仅二十六岁。
孙尚望治夷州,曾派孙思宗两度随船下南洋考察南洋诸国的风土人情,作为经营南洋海贸的第一手资料,也确实是最为熟悉南洋事务的青年官员之一。
此时卢加岛仅是数千番奴所居的半开发岛屿,而淮东此前在卢加仅仅建有一座补给基地,派驻了百余兵丁、几艘近海战船驻泊着,说到繁荣程度,甚至还不如江南地区的乡司。
但是,新设的卢加都督府,在级别上,甚至要比普通州府高半级,虽说本岛荒芜,但处于泉夷通入吕宋、苏禄等国的黄金航线上,有着保护航线、打击海盗的重任。
除一定数量的守岛卫军会受都督府直辖外,还将长期驻泊水师的精锐战力以威胁周边的海盗势力及吕宋、苏禄等国。
即使不谈其他,仅掌握数十万亩沃土及数千番奴,都是极大的权柄——这么一个美差等落到孙思宗的头上。除了孙思宗对南洋事务熟悉之外,林缚也是考虑孙尚望叔侄这些年来治理夷州劳苦功高。
“思宗定不负主公重任!”孙思宗不掩欣喜的立正宣誓,以示忠心不二。
林缚挥了挥手,要孙思宗莫要太严肃,说道:“卢加岛半是丘山、半是沃土,番族也有种蔗的传统,要是殖商银庄吃不下全部,还可以将一部分沃土出售给浙闽商绅以种植蔗园,不受内地新税政的限制——如此也能筹集经营卢加岛的经费。守岛卫军方面,我给你一营水步军的编制。营哨将,由军部调给你,普通兵卒可以从浙闽沿海征募;都督府属吏方面,你选个名单来报备给枢密院选吏司;水师方面,我要赵青山从东南岸轮调一旅战船驻在卢加岛;卢加岛本土所产,我给你五年的免税期,之后等同济州……”除了守岛卫军的军官任命及水师的轮调外,林缚也是尽可能多的给孙思宗治理卢加的自主权。
中枢眼下拨不出太多的钱款去经营卢加岛,所以在经营上会以殖商银庄为主,但也不能完全奴役番奴劳作,还要吸引一部分商绅雇佣失地农户迁移上卢加岛,才能达到永远占领卢加岛的目的。
卢加岛有二三十万亩沃土宜种植蔗园,还有数千番奴作为极廉价的劳动力可以役使。浙闽一带的商贾对南洋也不是十分的陌生,特别是随船走过南洋的,对在南洋经营蔗园,只要土地足够廉价,还是很吸引力的——就算没人应募,以孙尚望、孙思宗治政夷州数年所积累的声望,与殖商银庄一起从夷州、泉州等地自行筹集数十万两银募几千农户去经营卢加岛,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缚又与孙尚望说道:“仅设卢加都督府还不够,在婆罗与柔佛之间,需要设一水师基地及都督府,你看什么地方合适……”
柔佛海峡,即后世的马六甲海峡,是南洋航线通往芨多王朝的必经之地,唯有在柔佛海峡附近建设一座水师基地,才能使南洋商贸航线顺利的往芨多王朝延伸。
此外,婆罗国即后世的印度尼西亚,在前陈时又给称为金州国,以境内盛产黄金而闻名——林缚要行新政,需要大量的贵金属充当货币,无论是贸易渗透也好、强取豪夺也好,枢密院此时都需要能够直接利用婆罗国的金银矿资源。
其实除了婆罗国的金银矿之外,出海南洋的商船给林缚带来两桩更紧要的婆罗物产,叫林缚异常重视对婆罗国的贸易渗透。
一是婆罗火油、一是婆罗山灰。
所谓的婆罗火油,就是石油。而婆罗国的石油储层很浅,很容易开采,而且油质极好,不用提炼就能直接用作灯油。婆罗国地方已经习惯开采石油用作燃灯,在南洋传为婆罗火油。
林缚此时还想不到石油有别的用处,也许是内燃机发明之前,石油的用途不会太广,但仅仅是用作灯油,利益就极大,而运来江淮地区贩售,成本很低。
要是大规模的设矿井进行开采,成本还将大幅下降。
为了导航灯塔能有更强的照明光源,淮东甚至从闷烧煤的残余油渣里提炼轻质油物,成本是婆罗火油的二三十倍之多。其他不论,淮东在鹤城、长山岛、海州等地设立的几十处大型灯塔,每年仅火油耗费就要用掉上万银元。
改用婆罗火油之后,灯塔烧油的成本骤减到十分之一。
林缚记得东北有石油储存,但储油层很深,千米之深的储油层显然不是眼前的技术水准能开采的。
眼下以蜀地打井开采盐卤的技术极深,盐井最多只能打到岩下一百丈深的程度。
西域应该有浅层石油,史书及杂史也记载西域有黑火油产出,应该就是石油,但陆路运输的高昂成本,想要在江淮用上西域开采出来的石油,想想就会叫人崩溃。
从婆罗国到扬子江口,虽说有万里海路,海船往返于江淮与婆罗国之间,一趟要走四五个月之久。
但一艘林政君级海船,能运万余桶火油。
当世火油与猪肉同价,江宁一斤肉值六十钱,一桶一百二十斤净重的火油就值七个银元还多——也说是三四十员船员操纵一船林政君级海船,在两三个月之间内能将价值近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