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胡人南下占据幽燕,即使在江宁另立新帝,越朝的力量也将弱到极点,先要挡住奢家从南边过来的攻势,已经无力干涉曹家进占巴蜀——这也是曹家割据秦蜀、在西面称王的最好机会——曹家显然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梁家在陈塘驿一役,很可能已经丧失正面对抗东胡人的勇气。再说梁家在陈塘驿一役里已经给东胡人打得大败,即使再给梁家多一年或两年的时间里,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梁家能守住山东上。
相反的,一旦东胡人的主力给拖在燕冀不能立即南下,东胡人自然会适时顺势的调整战略。倘若东胡人转而拉拢梁家,支持梁家在山东割据称王,梁家会做什么选择?
曹、梁及淮东,时至今日,都是割据一方的藩雄,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藩镇与藩镇之间,从来都是以不相信任、以相互提防、以维持己方利益为基础,断没有彼此信任而通力合作、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可能。
不然的话,红袄军与陈韩三哪有在淮东与梁家之间喘息的可能?
东胡铁骑席卷天下,梁家自然没有独存的可能;同样的,让元氏得到兴,元氏同样不可能继续让梁家割据山东西部以及河府等原腹心之地。
对梁家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天下四分五裂,梁家割据其一。
东胡势强,梁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想联合江宁、淮东的力量还抵挡东胡。一旦东胡主力给拖在燕冀不能南下,甚至在津海城下消耗过多的兵力、暂时失去席卷天下的可能,梁家很可能会做出向青州进军、先一步割据山东的举动出来。
淮东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抵御东胡及奢家外,也不会放弃对梁家及曹家的警惕心,想来梁家及曹家对淮东也是如此。
“高先生也晓得,一旦江宁那边确定另立新帝,”孙尚望说道,“第一个要阻碍解燕京之围的,除了新帝外,怕不会有别人的——到时候,即使津海以惨重代价守住,也只会给江宁造成危机得到缓解的假象。而此时,梁、曹在外围,而淮东在近侧,高先生相不相信江宁会做出联合梁、曹来压制淮东的愚蠢举措来?”
高宗庭暗叹一声,淮东既然决心放弃津海,林续想独守就断无可能——淮东会顾全大局,但不会为了所谓的大局而给别家做嫁衣,更不会将自家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去——高宗庭问孙尚望:“淮东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了吗?”
“此事非尚望能谋,”孙尚望说道,“大人素重高先生,尚望只是希望高先生不要让大人失望。”
“唉!”高宗庭微微一叹,没有再说什么,袖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