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亮一时恍乎,也没有看到吴锦舟有脱身之意。
这年头若要说到恨,最痛恨的莫过于是对背叛者。后世也是如此,要是哪个小伙子给姑娘甩了,极少有人会反思自身,只当是给背叛,恨得痛彻心扉。陈/元亮能忍住不扣下高宗庭,还主要是杨朴劝阻,一时半会脑子激动也考虑不了太多,只想着先回青州再说。
陈/元亮、左贵堂、杨朴及吴锦舟分道离开莱州,都在淮东军的斥候监视之下,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一夜快马兼程,众人到深夜才赶到青州城,城里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左贵堂赶回城,先去见住在青州驿馆里的太后及鲁王等人,驿馆自然给青州军“保护”得严严实实……
推门进屋,看到太后皱如桔皮的脸在灯下犹如鬼怪,左贵堂在堂前跪下叩头,哭诉道:“事情都坏在林缚小儿手里了……”
“什么!”鲁王元鉴海还要问左贵堂与淮东谈得如何,谁想到他进来就哭丧着脸说事情砸在林缚手里,急从椅了上冲下来,抓住左贵堂的肩膀就问,“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顾嗣元自然不会将消息通报给梁太后与鲁王知道,左贵堂肩膀给抓得生疼,给鲁王状如疯虎的样子吓怔住。
“海儿,天意如此,不可强求啊!”从左贵堂推门进来时脸上的颓败样,梁氏便猜到是什么结果,她眯着眼睛,要元鉴海稍安勿躁,伸手跟左贵堂说道,“密诏你可随身带着?”
陈/元亮也是晕了头,没有将密诏从左贵堂那里要去,左贵堂将装密诏的锦盒递给太后,太后婆娑着将锦盒打开取出密诏,凑着烛火点然!
鲁王给太后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将密诏争过来,也不怕烫,空手将密诏燃起的火苗拍灭,密诏本是绸制,点着了火,烧起来就极快。鲁王将火拍灭,密诏也给烧得面目全非。鲁王急得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地上,道:“老祖宗,你烧这个为何?你烧这个为何嘛!烧了这个,这些时间来的心血就多白费了!白费了啊!”
“痴儿,这密诏要多少有多少,烧掉又如何?这时候留在手里,你我想留条命都难啊!”梁氏叹息道,本来天下想着一朝登位为天子,哪想到临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里面的落差换了旁人也承受不住。
“老祖宗,你可要拿个定主意啊,这江宁可是千万不能去啊……”左贵堂膝行到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这皇权争夺历来血腥异常,要是鲁王跟他们没有起异心,也就罢了,一世富贵总少不了,关键是起了异心,宁王登位后难可能再容他们快活?“要不是趁青州不防备,出城去济南,鲁国公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也昏了头,”梁氏轻声喝骂,说道,“你回来没看到驿馆外的护卫又添了许多?你想保命,顾家父子就不想保住富贵、保住性命了?顾嗣元虽说差点气候,总是有些能耐的,不幸的是,大概是跟林缚做了郎舅,济南啊,我们是去不了了!”
“那可如何是好?”左贵堂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慌什么,一点做大事的体统都没有,叫外人看笑话!”梁氏压着声音轻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元嫣在旁将丝绢递过来,梁氏接过捂了嘴咳了一阵,说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几两重,他们想拆了还不容易!”
“你去将顾嗣元请过来,就说哀家想请他送老身与鲁王殿下去峡山大营,青州这边还是早日拥立新帝的好,若是念这段时间的情谊,哀家写一道折子请他代为转呈新帝!”梁氏说道。
元嫣听了太后这句,那清亮的眸子闪过一线异样的神采,呼吸都紧了三分,她也想不明白,太后奶奶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淮东军?只是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她眼睛的兴奋。
“啊,林缚狼子野心,老祖宗怎么还要自投虎口?”鲁王元鉴海骇然说道,他对林缚印象极深,心存畏惧,去淮东军,简直比去江宁还要让他难以承受。
“痴儿,又说痴话了?”梁氏轻声说道,“哀家死不足惜了,你年纪轻轻,要想活命,只有自请削去王爵、囚于淮东啊!顾嗣元也会乐意将我们这些烫手山芋丢出去的。哀家也要万全的把握,但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