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岵寨随后也由罗文虎所率的御营军接管。
御营军普通将卒从头到尾都是畏战的,要不是给赶鸭子上架,要能不动一刀一枪挨过整个浙西战事那是再好不过,但是御营军的中上层将官,即使在贪生怕死,在看到徽南军三战三捷之后,受其鼓惑,这时候也起了杀敌捞军功的心思。
璜田寨、飞黄岵先后给攻陷,都有数百残敌夺路逃出,有三四百残兵逃入西岭深谷中的一座山夷人的小山寨子里,负隅顽抗。
留守璜田、飞黄岵、负责中路接应及粮草转输的罗文虎也负责肃清沿路的残兵,前后派了两拨人,都没有能将那座仅有单薄石墙环护的小寨子攻下来,罗文虎心头也起了恼。
十四日,罗文虎亲率三营兵卒,翻岭穿谷赶去支援,欲一举将这座山夷的无名山寨攻陷,以免邓愈在前头继续有借口拖延。
御营军占了寨前的一处坡地,将山夷人的梯田踏平,设了临时的营帐。晓得这边的敌兵不多,御营军是敌兵的七八倍还多,余辟疆也赶过来凑热闹,翻岭穿谷走了一天,虽然辛苦,但站在茅草遮盖的战棚下,眺望前头的山寨,心里倒有些豪气,想着再回江宁里,谁能有这番经历跟他并肩?
其时不巧,余辟疆随军抵达时,天降大雨,穿着雨蓑,身上的衫袍也给浸透,天色将晚,密雨遮得四野昏暗。
在雨幕中,山夷人的山寨墙仅有齐胸高的样子,险固程度远不能跟璜田寨相比。
余辟疆颇为不解:“就三四百人在里面,怎么还拿不下来?这边残敌没有肃清,邓愈在前头就有借口顿兵不前!”
罗文虎是留守中路的大将,手下御营军万余人,连三四百溃逃的残敌都肃不清,脸都丢了娘家去了。
罗文虎脸色难看,压着声音训斥手下:“雨一停,就给我往死里打!到明天还打不下来,你就不要带兵了。”
“下过雨,地滑得很,又有没一条整路能走,”先头领兵进山来剿敌的校尉说道,“寨子里的敌兵凶悍得紧,是不是就这样将他们困死在里面,等他们粮尽了,自然会投降……”
“你他娘有脸说这句话。”罗文虎一脚踹过去。
校尉给踹了个倒地滚,没等他爬起来请罪,坡下就发生异常,就看见寨子里数百人从夷人所居的木楼里钻出来,在雨中都赤、裸上身,手执大刀,推倒寨门,越过石护墙,往这边的山坡杀来,仅有最前面的两列兵卒拿着护盾或光身穿甲,裹着两辆冲车而来。
山坡下有驻兵,此时大雨,弓弦沾水即软,守在坡下的御营军在雨中不能射箭相阻,几乎眨眼间的工夫就给敌兵冲到近前。伐森为墙的大营也是简陋,正面的营墙三五下即倒……
余辟疆初时还算镇定,杀出来的敌兵不过三四百人,而他们在坡下的兵卒就有千人,这边还有两千余人,但等坡下的千人兵马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给杀溃,余辟疆的脸色就开始发青,腿开始发软……
当四百敌兵杀透坡下大营,往这边杀来,余辟疆几乎要瘫倒在地,罗文虎分兵去拦截,大雨中,御营军将卒衣甲倒是整饬,但给雨水浇透,行为就有些困难了,但关键是仰攻上来的四百残敌,如狼似虎、目露凶光,看着就叫人胆寒,如何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