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三天来,林缚与淮东诸人都不直接露面,一直都是黄锦年、刘直代表淮东具体协商;两桩事的基调确定下来之后,林缚今日受召进宫,也只是表个姿态。
去携旨去庐州迎驾,除了刘直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永兴帝未归江宁,张玉伯只能权知江宁府,而无法正式的出任江宁府尹,但有这点也足够了。江宁府尹的人选,除了张玉伯之外,也没有其他人更能给大家所接受。
除了庐州迎驾与江宁府衙需立时重组之外,朝堂要维持运转,还有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务要处理。
即使永兴帝与诸多官员不做挣扎的返回江宁,利用徽州溃败及弃都等事进行清洗,对六部官员进行大洗牌,也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不仅淮东要做,梁太后及海陵王要在朝堂之上立足,他们也必然要给淮东牵着鼻子走,去做这些事情。
江宁绝大部分官员,在江宁城破之前,都随帝弃都西逃,该拿下谁、该保留谁,该打压谁、谁拉拢谁,都有极大的考究。
即使江宁及皇城防务、宿卫,都在淮东兵马的严密控制之下,也不意味着梁太后、海陵王、沈戎等人在这些事情没有自己的利益要争夺。
淮东要想将永兴帝顺利的迎回来,避免江南江南猝然间陷入分裂,有些利益则必然要让步——除了岳冷秋、董原、胡文穆等统兵帅臣外,对随帝西逃的官员,也不能过于苛刻的进行打压,要有必要的安抚。
梁太后提出要海陵王、永昌侯参与政事,林缚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让元鉴海、元锦秋一起参与善后事务的决策。
只要将兵权抓在手里不放,善后事务怎么处置,要不合他的心意,完全可以推倒重来。
梁太后精力毕竟不济,身子骨远不如林缚那般能煎熬,商议善后事务小半个时辰,神情便疲倦得很。
看着老太后打哈欠,元鉴海站起来请退,林缚还不能无耻到硬拖着不走,耗太后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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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东不可能放弃主导地位,善后事务怎么决定,说白了就是宋浮、林梦得、高宗庭、秦承祖在背后商议好具体的细节,由黄锦年代表淮东到政事堂,跟元鉴海、元锦秋、沈戎他们讨价还价,最终拿出一个叫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方案出来——林缚没事自然不会参与具体的讨论。
不过,今天是正式的首开善后之议,林缚做做样子,也要到政事堂走一番,不能马上就丢手将事情甩到一边去。至少也要等林续文回来,才能做甩手掌柜。
太后疲乏,林缚就与元鉴海率诸臣告退,到政事堂议事,名义上也是要这边议出什么明目再请太后抉择。
张玉伯权知江宁府,先让江宁府衙恢复工作,接手救济之事,是为当前最急迫的事情。入冬天江宁天气极寒,这三两天,林缚虽然安排淮东军对城里难民进行救济,但每天仍有许多饿死跟冻死的尸体给抬出城安葬。
永兴帝弃江宁西逃,在走之前,消息就传得满城都知。即使没有资格随帝巡狩的官吏,也多在叛军来袭之前,逃亡出城。
整个江宁府衙,从府尹、通判到各司槽参军等大小官吏,几乎是逃之一空。仅有少数低层官吏手脚忙些,给困在城里,又经张玉伯、陈西言组织,及时退到皇城逃过兵祸。
张玉伯权知江宁府,能给大家接受,但江宁城里的治权,张玉伯也无法一人包办。
最为关键的,就是负责治安的江宁府军怎么重组?
其他地方,府军及乡兵通常也会兼顾到城防,但江宁城从来都是守备军与府军泾渭分明。守备军负责着防务,府军负责治安,挨到永兴帝以江宁城为帝京,守备军就变成御营军,而皇城及宫廷宿卫、禁卫兵马,又归御马监所辖。
江宁府军在最后关头,跟御营军一样,也告崩溃,仅有两三百人追随张玉伯避入皇城,没有沦为乱兵;这部分人马必然还要继续用。
江宁即使不算下属诸县,入籍的城坊户就有十五万万户之巨,府军要负责治军,仅有两三百人是远远不够的。
淮东军如今对江宁城进行严格的净街,将一万多兵力投进去,都觉得有很大的不足。
即使正常时,江宁府军也有十营编制,再压缩,三五千人也是需要的。
林缚会将江宁城的防务以及皇城、内廷宿卫直接抓在手里,但负责城内治安的江宁府军就不想抓得太紧,也要让给步,叫别人看到点曙光。
沈戎他们心里也明白,还能彻底叫林缚对江宁的军事是妄想。
当初永兴帝宁可弃江宁西逃,也不愿意迎淮东军进江宁,也不完全就是错的。
如今林缚愿意放出一点空隙来,也是要安置最后关头没有崩溃、而随陈西言退守皇城的四千御营军兵马。
这部分人马有功无过,林缚也不能强行解散,悉数编为条件相对优渥、不需要上战场,只要在江宁城内外揖凶捕盗的府军,也算是一种奖赏。
江宁府军由左右司寇掌握,林缚举荐淮东嫡系陈恩泽出任左司寇,负责将皇城及东华门、东水门包括在内的东城区域;右司寇由陈西言幕僚、举人出身、随陈西言守皇城有功的藩季良出任,此外还将另设四城校尉,以安置有功无过的原府军及御营军将领。
至于以前的江宁府署官吏及府军将领,若有胆回来,也都是清理的对象。至少永兴帝弃江宁西逃时,这些人是安排来留守的;六部等中央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