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争鸩山口的地势,待天明之后,有机会可以将紧追来的这股敌兵一骨脑的吃下去,也好涨一涨低落的士气。
梁成翼麾下骑兵颇多,河中府兵势最盛时,五万兵马,骑兵将有一万余人。
去年渡黄河作战失利,这次随梁成翼南撤,还有四五千骑兵。随梁成翼从渡口过来与梁岱汇合的三千兵马都是骑兵,当时驰出六百骑,分作两队,趁着月夜,往山北的追兵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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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雀岭是鸩山往北横山的余脉,是一座高四五十丈、长七八里的荒岭,岭头有巨石与雀首,遂名燕雀岭。
陈芝虎站在雀石之上,注视着月夜下从鸩山口出击的河中军。
叫梁成翼万万想不到的,从北面追来的这支兵马,根本就是荥阳或大梁方面出动的驻兵,而是陈芝虎亲率、从孟州东面渡河追来的精锐。
这支追兵人数虽少,仅三千人左右,但凿凿实实是随陈芝虎征战多年的百战虎贲。
从去年秋后调入晋中对关中作战,虽说在河中府周围的兵马急剧减少,但无论是陈芝虎还是燕廷,都密切关注着河中府的动向。
燕王叶济尔及叶济罗荣、叶济多镝诸王,对西线的总体战略,就是以强大的军事压力,夺取关中,迫使曹家南撤,夺取南进荆湖的通道。
河中府与关中唇齿相依,梁成翼受不住压力,提前撤出,并不是燕胡诸王所考虑不到的事情——事实上,将河中府周围的兵马调开,猛攻关中,就是要把梁成翼从河中府吓走。
大约在六月初二,确认梁成翼要南逃之后,陈芝虎就率部从晋西河津东进,经恒曲到孟津的黄河北岸。
时值初夏,黄河水流湍急,河阔流险,大股兵马渡河不易。而梁成翼从河中府撤出之后,在孟津的黄河南岸仍留有少数兵马监视。
陈芝虎当即立断,将主力兵马交叫高义暂领,从孟津淮备渡过黄河,以迷惑梁成翼,而他本人率三千精锐,趁夜东行,从孟州东面的渡口渡过黄河,经荥阳往南衔尾追击而来。只当梁成翼以为这三千追兵是荥阳的三千弱旅。
还是在差不多要追近鸩山时,陈芝虎才下令叫荥阳、大梁诸城的河南兵马过来汇合。
看着河中军趁夜袭来,在月牙儿下,密茬茬的都是黑影,看不清楚有什么兵马出动,总之不下两千余人。部将冷子霖对陈芝虎说道:“虎帅,河中军心黑想要将我们都吃下去呢,是不是往后撤一撤,先诱他们将兵马展开,待荥阳、大梁兵马过来后再反击?”
陈芝虎乃大寇出身,在刑场上给李卓救下,之后一直在李卓身边任事。
东闽战事初时,浙兵及赣兵作战节节不利,江西方面都叫奢飞熊打到抚州,其时李卓以按察副使兼知抚州府,令陈芝虎领抚州苦囚组成一军上城头参战。
陈芝虎自此之后独立领军,麾下部从,要么来自特赦的重犯苦囚,要么来自收编的盗匪,给陈芝虎收拢后,成为东闽军战力最强、杀心最甚的一支虎贲。
这么一支虎奔之师,像高义、冷子霖诸将,都跟陈芝虎一样,都是大寇出身,或许看重个人恩义,但李卓死后,他们对朝廷都没有半点忠心。杀人如麻的他们,当年在晋南、河南剿杀流民军时,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投附燕胡之后,杀起人来,自然也没有半点手软。
陈芝虎摇了摇头,说道:“荥阳、大梁的兵马,明天太阳落山之前都不可能赶来。如今梁成翼驱兵将流民往大盂山里赶,以便其本部兵马能尽快渡过北汝河,拖上一天,少说要叫河中军万余人渡过河去,对后事不利。我本有强攻其营垒的打算,他们既然出战,那是真好不过,断不可往北撤……”
梁成翼一撤,曹家自然不会坚守,其在渭水南岸的兵马也开始撤出。但夺得关中之后,西线通道算是扫除最大的碍障,但要将南阳拿下,进兵汉水河畔,才算是最终打通南下的西线通道。
梁成翼的河中兵马,也就三万余人,能战之精锐,不足万人,在南北对峙的大局里,算不上多么重要。但是,若叫河中府这三万多兵马顺利的逃到南阳,与梁成冲所部汇合,守南阳的兵马将高达六万余众。
一旦情势发展成这样子,南阳就难啃了,这绝不是大燕所希望看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