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惠点了点头。也从头上摘下两只簪来,帮如慧仔细插好。簪子图案是缠丝金蝙蝠抱葫芦,寓意着“福禄”。
边上的婆子媳妇子们,瞧着这妯娌小别地模样,心里都纳
不过是归省,早儿去,晚上回来,为何瞅着这般难分难舍地?
侍郎府来的两个嬷嬷,则是彼此对视一眼。也琢磨着,姑娘看着清减了,不过这精神头却好。看来。太太安排地对了,做曹家的媳妇享福。
如慧由陶嬷嬷陪着上了前头马车,其他人坐了后边的。刚出府门,就听到有人道:“这就要出发了?”
却是曹硕地声音,如慧的眼睛已经滚落,到底是她的丈夫,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隔着帘子,如慧笑着问道:“你不是去学堂了么?”
曹硕隔着帘子回道:“我叫人同先生请假了。送了你再过去。”
如慧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泪,道:“又什么好送的?好好的折腾什么?”
马车外,曹硕却好一会儿才道:“走吧?”
如慧咬了咬嘴唇,“嗯”了一声,脸上添了笑模样,看着却是越发使人心酸。
陶嬷嬷见她如此,心疼地不行。拉着她的手。用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在乾清门下。康熙坐在御座上,无比威严。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都按照品级列队站了。
就见有内侍上前扬声道:“万岁爷口谕,内阁学士,六部尚书何在?”
话音刚落,队列中已出来十多个官员,走到中间甬道上。大学士在前,六部尚书在后,都齐齐地跪了,口称:“臣(奴才)在!”
那内侍已退到一次,就听康熙开口道:“近日日蚀月蚀,又有山洪警示,凡关系到国计民生,或有应行之处,尔等会同九卿,详议以闻。”
这长江水患的消息传到京里好几天了,大家都已想到此节。
康熙最是注重名声,怎么肯为了这个写罪己诏,自然是要将责任推给大臣。
没有人敢应承,这要是应承下来,就是天下皆知地“祸国殃民”之人,前程就要断送了。
再说,大家也是留了心眼,这朝廷各项章程,都是皇帝定的。
就算想要尽臣下之忠,为主君分忧,也没有人敢说这些章程是错的,这不是直接打皇帝地脸么,还想不想活了。
想到这些,大家自然都是硬着头发,俯首道:“回万岁爷,现在政事,实无可更改之处。”
康熙闻言,神情稍稍舒缓,也不叫这些人退下,道:“天下承平久矣,自古以来,太平日久必生事端。今内而各部院大臣,外而各省督抚提镇渐耽逸豫……”
这一开头,康熙便有些滔滔不绝,而且越说越是气愤,越说声音越大,已经从御座上站起:“尔等宜皆体朕慎终如始之意,共久安长治之业。至于一切颂扬之文,俱属无益。朕见近来颂圣之语殊多,悉应停止。凡事皆宜务实,何必崇尚虚文……”
皇帝坐着,大家能躬身站着;皇帝既已起身,王公百官就都矮了下去。
康熙瞅也不瞅大家一样,声音越发冷冽,从臣子师生书札往来,到今下时兴的注书之事,都劈里啪啦地斥责一番。
曹跪在官员之中,心里却是有几分好笑。
到底是做了五十多年的地方,这一手转移视线玩得好。先是表明重视“老天示警”,而后借着大学士、尚书地口将自己的嫌疑抹去,最后连续斥责了几种官场风气。
这颂圣风、过誉风、注书风,都是官场宿疾,岂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决的?
康熙这番斥责,怕是就要有多半数的朝臣心里没底,寻思自己是不是遭了皇帝厌弃,还有谁会去理会日月星辰的变化。
如此一来,大事化小,再按照早年的先例,随意寻几个官员发作一下,事情就算是应对过去了。
既是自己受牧场牵连,要被发作,保不齐就是这次了……
康熙仍在滔滔不绝,下边的臣子却是有熬不住地了,只听“扑通”一声,已经有人晕厥倒地。
大家都是半夜起身,到太和门外侯着的,这到了时辰,在乾清门外又站了许久、跪了许久。年轻点的还不碍事,上了年岁的,都是眼冒金星,强忍着,终是有忍不住的。
倒地的是内阁学士达礼虎,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生死不知。
康熙说得正畅快,被搅了兴致,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他回到御座上,俯视着跪着的臣子,低声对身边地内侍道:“去宣太医。”
那内侍应声去了,康熙再次看向他地臣子,正好瞧见三阿哥在用袖子擦汗。他眼中多了些许嘲弄,怕是这个爱修书的儿子,开始要睡不安稳了。
曹听到有人摔倒地动静,不放心地往父亲那边瞄了瞄,见不是他才算放心下来。
此时,就听到内侍高声喊“散朝”,曹又随着众人跪送。
倒地的大学士已经叫内侍架走了,其他上了年岁的大人,晃晃悠悠地起身,看着也甚是可怜的模样。
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臣与宗室相比,曹寅还算年轻的。
曹见父亲看着无碍,便没有往那边凑,转身想要回衙门,就听有人笑道:“曹,往后就要同衙当差了,改日同爷好好喝一盅……”
曹回头,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不禁愕然……家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