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帽子抓在手上,红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迈步。
在亲自来到这里之前,他幻想过很多次,这样或者那样的场景。
但是,事实和想象,毕竟是不可能完全一样的。
他原本以为,当自己的亲生母亲看见自己的第一面,她会震惊,她会怀疑,她会不敢相信,她会痛哭流涕。
然而,当他真的叩开了房门,自报身份,这个女人却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只是让他走进门,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甚至,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就好像,她其实早就知道,她的儿子在她离开人世之前,一定会来找她一样。那么笃定,笃定得甚至都令人感到惊讶。
面对面坐下来之后,褚冬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几分钟以后,她站起身,依旧平静地问他吃饭了没有。
“我去买菜吧,出门走五分钟,就是一家大型超市,里面什么都有,你爱吃什么?”
听了她的话,红蜂稍一犹豫,还是下楼将昏迷的汪紫婷带进门来。
幸好,这里是老旧小区,根本没有监控摄像,就连路口那个摄像头,其实也是装装样子的,几个月以前就坏掉了,一直没有人过来维修。
所以,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带着汪紫婷来找褚冬妮。事实上,早在半年以前,红蜂就多次来此地踩点,早就将这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褚冬妮一个人独居,生活极有规律,几乎每天都是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早就形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如果说见到红蜂的时候,褚冬妮表现得十分平静淡然,那么,在见到汪紫婷的时候,她终于难掩惊讶之情。
“以防万一,我先把她放在衣柜里。”
红蜂几乎熟门熟路地抱着汪紫婷走进卧室,衣柜很大,四开门,褚冬妮的生活一向节俭,衣服不多,里面的空间还有很多富余。
再然后,他躲开,而褚冬妮去超市买菜,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蒋斌等一行人。
也就是说,红蜂的谨慎并不多余,他似乎对于即将要发生的危险有一丝灵敏的嗅觉,所以早有准备。
见褚冬妮打发走了蒋斌等人,已经去厨房做饭,红蜂把手上的帽子挂在门口的挂钩上,默默地走进卧室。
衣柜里,汪紫婷果然还没有醒来。
她蜷缩在两摞衣服之间,长而柔顺的黑发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很像个小女孩,温和而无助。
而在她的身边,则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红蜂弯腰,从衣柜里将她抱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房间的大床上,还体贴地帮她在脑下垫好了枕头,顺便拉上了被子。
他对药效的时间长短并不是很清楚,具体不明,但起码也会持续几个小时。算一算时间,她可能会在一两个小时之内醒来。
确定汪紫婷没事,红蜂这才取来那台笔记本电脑,试着开机。
电脑屏幕渐渐地亮起来,正中央出现指纹解锁的标志。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更何况,汪紫婷本人就在身边。
懒得去破解密码,红蜂索性抓过她的手,试了几下,便顺利地打开了电脑。
紧接着,他把笔记本放在大腿上,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动,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电脑内的情况摸了个七八分。
这是汪紫婷的工作电脑,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私人资料,都是各种报告和实验数据。
看得出,她是个很谨慎的人,几乎每一个文件夹都设置独立密码。就连红蜂在逐一破解之后,都有些感叹,她究竟是怎么记得住这么多完全不同的密码的!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还真的会对这么多的密码感到束手无策。
可惜,她遇到的是红蜂。
别说只是小小的文件夹密码,就是国外的国家安全系统,他也能进去,想黑就黑。
密码越是庞杂,越是难解,红蜂就越感到兴奋,那说明文件夹里面的资料越宝贵,越机密,越不能被外人阅读!
但是,找了十几分钟以后,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并不在里面。
红蜂不禁有些疑惑,他确定,汪紫婷的实验室里虽然也有电脑,但只负责记录原始数据,可以说是最基础的资料,未经整合。而所有有价值的资料,以及她亲自撰写的报告,都放在这台笔记本里。所以,对于汪紫婷来说,这台电脑无比珍贵,她看得很重。
“奇怪,哪里去了?难道还没修改完毕?”
他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如果不是确定汪紫婷已经差不多写完了报告,红蜂也不会决定动手。
在他陪她去西点屋买甜品的那天,汪紫婷就偷偷告诉红蜂,她的实验已经差不多收尾,报告也粗粗写了个框架,只等着最后一组数据。如果不出意外,她差不多可以在出国交流之前,就能把新型毒品的具体成分研究完毕,正式交到上级领导的手上。
这一次,因为任务特殊,经过警方的授权和交涉,全部资料都只在汪紫婷一个人的手上。原本,这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因为这种重要实验,一般都会配备两组实验员,进行交叉实验。但出于警方的保密要求,最后,实验是她一个人做的,数据也是在她一个人的手上。
红蜂之所以抢先动手,就是要确保汪紫婷尚未将报告交到其他任何人的手上,没有人过目。
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