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风沙,干旱。
“抽抽抽,一有事,就闷葫芦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就知道缩在墙脚抽旱烟!你腿不利索,不知道吗?”
“村里这是什么鬼政策?全家就指着那几亩旱地吃饭,现在说没就没啦?”
“说话呀?退什么耕还什么林?以后我们全家吃啥,啃树皮?欠的钱怎么还?”
一旦妇女进入中年,絮叨起来,世界都是末日,她一边埋怨着,还不时拿眼睛的余光,瞟着墙脚的两个男人。
“种了大半辈子地,哪会种什么树,哎……”中年男子,满脸沧桑,吧嗒吧嗒几大口旱烟,长叹一声。
“妈,您就少说两句吧!”坐在门边小凳子上,一名清秀水灵的女孩,猛地回头,显然也很烦躁。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中年妇女斥责道,“成天吃闲饭的人,没资格说话!”
“妈……”
“爸,梅姨,我出去走走!”
墙脚里站起来一名年轻人,满脸尴尬憋屈,也没等人应声,就直接出了家门。
“天哥,等等我!”女孩腾的跳起来,紧追慢赶的跟了出去,不小心将小凳子踢翻,也没来得及管。
年轻人叫燕云天,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一年都不到。
植物学专业毕业的他,凭借冷门专业无与伦比的巨大优势,忙碌大半年找工作无果,无奈之下,只能返回老家。
回家之后,才二十出头的燕云天,感觉到自己虽然有一腔抱负,却只能窝在家里啃老,心中总归不是滋味,只好拼命给家里做农活。
哪知道这两年村里干旱风沙闹的太厉害,不得已之下,村支书带头挨家挨户做工作,鼓动大家,推行退耕还林政策,所有人都不例外。
然而村里大部分人,根本就不懂得种什么树,不让种地,和断了生计差不多。
“天哥……”女孩还不容易追上燕云天,说道,“我妈,她不是针对你,她就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我就想出来转转!”
燕云天苦笑,他也知道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家里都是梅姨在操持,她虽然和自己的父亲,是半路组合的家庭,大体上还算和睦。
眼下毕竟是难关,任谁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心情!
“高三毕业了,有什么打算?”燕云天为了调剂气氛,问道。
“嘻嘻,当然是想跟天哥一样,等录取通知书到了,上大学去见识见识!”
女孩名为方月如,此时她看着燕云天,双眼里充满了崇拜,从小到大,她最喜欢的,就是跟着燕云天,还是扎羊角辫的时候,就跟着他到处跑。
现在到了十七八岁,虽然懵懂,但这种情愫,自然就像花儿一样,慢慢盛开了。
再者,燕云天相貌出众,从小就是村里出名的俊俏后生,惦记他的女孩,可不止一个两个,现如今只不过大学毕业,回家啃老,才让许多村里的老人看不上。
两家父母能走到一起,还是她从中撮合的,然而为了省钱省事,两家父母甚至连证都没打算去领,就住在了一起。
毕竟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也没什么文化,对这些并不在意,搭伙生活的半路家庭,也不是没有。
看着方月如微红的笑靥,让燕云天心中砰砰乱响。
如今的方月如,已经不是几年前,燕云天离家时的小女孩,十七岁的她,上了镇里的高中,也学会了打扮,早已没了青涩。
看着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水灵灵的,燕云天尴尬的笑笑,想开口鼓励一下,让她加油,却也说不出口。
此时两人各有心事,默不作声,在昏暗的夜色下,气氛逐渐变得美好起来。
“月如啊,出去遛达啊!”
“是呀,陈婆婆!”
“哎呀,月如真是越长越水灵了,有婆家没!”
“花姑,我才十七岁,还在读书呢!”
“瞧你这丫头说的,十七岁的时候,我都抱娃娃啦,要抓紧啊!”
“花姑……”
晚饭后,出来纳凉闲聊的七大姑八大姨,不知道从那里杀出来,拉住月如一阵寒暄,压根就不搭理燕云天。
燕云天也不太喜欢和老太太们打交道,勉强点点头示意,接着自顾自的离开了。
“你就说说,读书有啥用,还不是要吃饭种地生娃,有婆家了吗?月如……”
“月如啊,村东头老李家的小子怎么样?黑是黑了点,但有力气,能干活……”
见方月如心急如焚,不停的瞟着远去的燕云天,七八姑八大姨又开始了车轮战。
“月如啊,你不是想跟云天那小子吧,好吃懒做的男人,长得再好也不能要!”
“是啊,月如,燕老头忙活半辈子,让他出去读书,结果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花瓶大学生,能有什么用?二十好几了,没婆娘,没钱,没工作,混吃等死……”
“可怜燕老头,年过半百还瘸了,生这么个儿子,哎,以后是指望不上咯!”
燕云天虽然走出很远,可七大姑八大姨的话,还是吹到了耳边,让他心底一阵抽搐,很想冲过去大声解释,慷慨陈词,讲述自己的理想抱负。
可喊喊口号,又有什么用呢?
“退耕还林!”
燕云天努力平息情绪,思绪还是转到家里的事情上,“好在我是学植物学的,多多少少还可以想点办法,现在就看村里到底打算怎么干吧!”
一路沉思,燕云天东转西逛,鬼使神差的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