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虫子窸窸窣窣,发出各种虫鸣,当下天气暖和了,但夜间一不留神,还是容易着凉。
高禄和另一个小太监扶着骁帝东游西荡,不知去何。
“陛下方才就该在后殿歇下,当下醉酒,这又是要跑到哪里去呀?”高禄担忧道。
祁曜顿住脚步,站稳了身子,一双眼睛如兽一样,映着莹莹火光,有些骇人,若非身上浓重的酒气,高禄几乎以为他是清醒的。
他目光冷冷扫过他二人,吐出两字。
“回去。”
小春愣着不动,高禄却毫不犹豫地拉着他退到一边。就连暗中护卫着祁曜的暗卫都不曾再跟进一步。
昔日旧朝覆灭,皇室一百零三人,挖通密道,妄图逃走,祁曜派人堵住密道两头,以火攻之。
只一夜,除了下嫁给忠义侯的覃公主逃离一死,皇族几乎覆灭。
祁曜是个暴君,喜欢说一不二。他不肯留活口,任凭他们奉上金山银山,也不掀一下眼皮子。
他一人越走越冷清,却似乎十分熟悉这地形,再往前走便是冷宫,他忽然顿住了脚步,看到东边荒废的屋子,屋内尚有灯光。
他轻哼一声,便往那处走去。
推开门,屋内竟氤氲着水汽,室内简陋,他差点就忘记了,这个女人已经住不起凤鸾殿,只能挤在这个连香池都没有的屋子内。
室内没有任何摆设,整个皇宫都难找出这么简陋的屋子里,也真是为难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了。
屏风后,光影绰约,他依稀能看见那女子莹白的皮肤,罩了一层纱光一般,底下朦胧的是如玉脂般的润泽。
温娆不知背后有这样一道虎视眈眈的目光在窥视,只是刚入水中,尚未习惯这狭窄的木桶,忽然被冷风一激,赤|裸的身上忍不住汗毛倒竖,往水底沉了沉,嘴中念道:“丝桐,快些关门。”
门啪的一声关上,可动作却意外的粗鲁,温娆听见沉重的脚步靠近,觉得不似丝桐,一扭头,看见那人身着暗色衣袍,领口纹龙。
“是你!”温娆大惊,一眼便认出他来了。
昔日他一身煞气,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手持刹剑,只为带来灭顶之灾……他是索命的夜叉,她怎敢忘?
温娆没有尖叫,努力保持镇定,可身上的颤抖却出卖了她,一如那日,他用刀细细地划过她的皮肤,那种冰冷而又悚然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险些昏阙。
“听闻温后水性杨花,朕特来一观。”他扶着那粗陋的浴桶边,放肆地打量她全身。
温娆抬手掩住胸口,脸涨的通红,明知他是在羞辱自己,可偏偏欲死不能,她只能紧紧咬住下唇,咬到下唇发白,依然紧张的不能松口。
“前朝皇后,艳名远播,朕仰慕已久。”他挑起她的下巴,将吻未吻。
“陛下,妾是前朝罪人。”温娆别开脸,有些畏惧得对上他的眼睛。
他紧绷着唇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中却似乎有氤氲而成的风暴,他的手掐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捏断,嘴角那抹嘲讽不减反增,好似她是他的仇人一般,恨不得碾碎。
“放手,疼……”
温娆无暇顾及他莫名的敌意,只是挣了挣胳膊,却忽然被他拎起,卷入怀中。
“啊——”
温娆早已猜到会有这一幕,却毫不设防,事到关头,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祁曜一抬手将她重重地摔在床榻间,看她的目光似乎对着一坨猪肉一般,厌恶它的模样,却喜欢吃它的肉。
“前朝的战利品,朕还未享用,在此处蒙尘难免可惜。”他将帐子扯落,看着那个无所遁形的女人,心口闷得几乎要爆炸,唇角却勾出一抹冷笑:“朕希望,你叫的不要太难听。”
温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挨近自己,在她咬破嘴唇的地方重重一吮。
记忆回到那日宫门大破,温娆还尚未沦落至此。
罂粟为她准备了包裹,让她离开,不曾料想临走前一杯茶水,让她动弹不得,成为刀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
罂粟一脸动容:“娘娘深明大义,愿与皇上共进退,还让奴婢送二小姐出宫与温家团聚,奴婢必不辜负。”
温娆闻言,连笑都做得艰难。
温家与温茹,她从未指望过,只是没想到他们如此心狠,为了霸占她娘留给她的东西,竟要她死,同时还不忘宣传他温家的好名声。
而皇帝,早已从密道离开。
偌大的皇宫余下一片兵荒马乱,她被罂粟一点一点吊起,踢开了支撑的板凳,几乎死去,可偏偏,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她本命的梦。
七岁那年,她母亲尚在人世,曾寻世外高人,为她看命。那高人说,她命中带贵,贵里缠煞,注定红颜薄命,惨死横梁。
若要活命,必须破坏名声,越坏越好,若是能破坏那荣贵的命格,此生安泰。若是不能阻止,注定贵气难挡,也该身常伴煞,煎熬于世。
起初她不明白,也不相信,后来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人说她十三岁赤足下水,伤风败俗,十四岁与马夫勾搭,十五岁勾引英勇侯家九岁的小少爷……诸如此类皆是流言蜚语。
直到她十六岁与人私奔,被人逮个正着,彻底落实了水性杨花的名头,而先前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似乎也纷纷得到了证实一般。
彼时,禹王上门提亲,求取温茹。
禹王慕容句何许人也,乃皇子中最是无能之人,当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