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白阿姨这样,我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人死了可就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除了这个,我心里更难受的是,我曾经答应过白阿姨,答应过她给她找来那个喜欢拉二胡的男人,可是天下之大,我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我该去哪找呢?!
“小茹,别哭,哭什么,哭就不好看了。”白阿姨还有心情安慰大长腿。
大长腿就扑在白阿姨身上,那感觉就像是要哭死一样,我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小茹姐,现在别哭了,好好陪白阿姨说会话吧。”其实我心里还有一半没有说出来,等过段时间,需要你哭的时候更多。
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但没有回头,白阿姨现在用手摸着大长腿的头发,似乎是有点**溺的安慰她,可突然,白阿姨的手不动了,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睛这时候也突然定住了。
我心中一咯噔,看了苗苗一眼,我本来以为这药会持续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居然看这样就失去了药效,甚至对大长腿来说都没有好好的告别eads;。
不过后来我就发现这件事不对了,因为白阿姨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眼圈也微微红了起来,然后下一刻,就是俺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从那眼角上留下来,顺着那皱纹的沟壑纵横慢慢的留下,像是透明的虫子在脸上一拱一拱的,终于落地,触目惊心。
哭的差点背过气去的大长腿也注意到了白阿姨的不对劲,抬头一看,看见白阿姨哭了,然后跟我一起回头一看,看见医院病房门前有一个万万不可能出现在这的一个男人。
一个老男人,一个沉默寡言,似乎像是一块石头的扎着辫子的老男人,一个也许是这tj黑道教父一样的男人。
姚老辫子,今天早上我才看见那个男人。
现在的姚老头嘴角的肌肉忍不住的抽动着,整个人的表情狰狞扭曲起来,不知道他现在具体的情绪,就感觉他像是疯了一样。
他怎么来了,他为什么会来这?
忽然一声略带苍凉的的嗓音从姚老头身上传来,轻声哼哼,不是歌,是那略带沉闷二胡声音。
那么一瞬间,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白阿姨那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是要姚老头?谁能想到,我们既猜不中结局,同样也是猜不中开头、
白阿姨听见这不是太好听的二胡声音,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推开大长腿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姚老头同样是眼睛发红,闷闷的说了声:“小白,我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换来的是白阿姨那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原本不该出现在这将死之人口里的嚎叫,一声压抑了一辈子,郁结了一胸的委屈和憎恨。
你永远不会了解,平凡事情,镀上了时间,冠名上了一辈子,那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是,更何况,这是一辈子的等待,从那青葱幼稚等到鬓角微霜再到皱纹遍布拖着一副臭皮囊躺在这病**上,韶华不再,君心何在。
听见姚老辫子一声小白,白阿姨哭着嚎着,突然像是疯了一样赶紧把自己的脸捂住,不想让姚老辫子看见她的脸,我突然想起来白阿姨就算是在艰难的时候也不想化疗,你离开我的时候我还在最美的时候,可是你在看见我,我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丑女人,我怎么还忍心让你看见,如果这样,我还不如死了,那样的话,在你心里,至少我还能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影子。
我叹口气,知道白阿姨的心思,可是这事我们谁都帮不了他们,我把那傻了一样的大长腿跟苗苗拉了出来,把剩下的时间给了白阿姨跟老姚。
应该是半辈子了,你,还好么?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面说了什么,倾诉了什么。
……
我跟大长腿又重新登上了那个山,那个差点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山,这里应该是白阿姨跟老姚挺浪漫的回忆,上次我们是想在这看日出,可是现在,在我们俩前面的是一对老态龙钟的身影,夕阳已然西陲,今天的日头真好啊,烧的那片西方天空都成了火红一片,就像是天边起了滔天大火一样,云镀上了一层暗金,太阳余辉从云彩后面一缕缕的透射过来,前面的山头,再远的山头,都蒙上了一层末日红。
太阳把前面那俩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长的都带上了一层幽怨的凄凉,他们两个都没说话,相互依偎着,留给整个世界的,就是这层镀金的影子,仿若是戏子落幕的绝笔。
大长腿抱着我的身子,已经哭湿了我大半个衣服,好容易现在好点了,轻声问我说:“小陈凯,你说,白阿姨恨他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要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恨?”
大长腿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白阿姨,一定会是幸福的。”
我叹口气,没说话,大长腿敏感的说了句:“小陈凯,你以后会不会离开我,咱们以后什么时候都不要分开好不好,要是你现在走了,等我老了之后再来找我,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离开你。”
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大长腿抱着我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
其实生活之所以是生活,之所以让我们为只着迷,为之憎恨,甚至为之绝望,就是因为它的未知,你永远不知道你下一刻面临的是什么,我爱你爱的发狂,同样,我恨你恨的入骨。
谁都没想到,大长腿的一句话,居然日后一语成谶eads;。
白阿姨最终还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