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秒,她倏地一下转过头去,谢宁真坐在她身旁,一脸焦灼地看着她。
见她醒来,谢宁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一脸的心有余悸:“你总算醒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
他长叹了一声住了口。
纪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惶急地问:“予涵呢?他被救回来了没有?他和我分开没多久,一定也救回来了吧?”
谢宁强笑着说:“贺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派了很多人在宁江两岸搜寻了,一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纪皖的心一沉,眼神茫然地看着他:“难道……还没有找到?”
“你先休息,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谢宁安慰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处擦伤,还有后脑上有钝器击中的痕迹,要观察有没有脑震荡的可能。”
他这一说,纪皖才感受到了浑身上下难言的痛楚,尤其是后脑和肩膀,手臂几乎动弹不得。然而她却浑不在意,挣扎着想要下床:“我怎么可能休息,这是什么地方,带我一起去找予涵……”
“纪小姐!”谢宁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你就别添乱了,你能帮的忙就是好好地呆在医院把身体养好!”
纪皖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水光,谢宁被这目光看得心脏猛地一抽,狼狈地避开了视线:“对不起,我不该吼你,贺少失踪一个晚上了,我也急,可急也没用,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冷静应对,不能因为他的失踪而乱了方寸,你身体受了伤,要是万一有个好歹,贺少一回来见不到你,那不是更糟糕吗?他宁可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救你,你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啊。”
一滴泪滑下眼眶,纪皖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哽咽着道:“好,我知道了,你一定要找到予涵,然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度日如年,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感觉吧。
橙子科技的员工那晚并没有什么大碍,游船被撞得机械故障,在江面上停泊了大半个小时,被船公司另外派来的船接了回来。第二天自由活动后就回了际安市。
纪皖躺在宁州市一院,身上的擦伤并无大碍,处理了以后就好,肩膀的骨头有裂缝,左臂用绷带和夹板固定,需要半个月恢复期,后脑上的伤口是内伤,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然而,贺予涵却一直没有音讯。
谢宁和阿卓领着人把宁江上下几百公里都找遍了,还包了一艘船在江面上搜索,却依然一无所获。
每次病房的门一开,纪皖就会燃起希望;可一看到谢宁那沉默的表情,还没燃起的火苗便熄灭了。
她很害怕,急切地需要抓住些什么和贺予涵有关的东西,好像这才能让她惶恐的心得到片刻的安慰。
“贺少怕你出事,一接到消息就出来了,很匆忙,没带什么,”谢宁黯然说,“就带了个手机和他一起跳进江里了。”
手机。
纪皖忽然想起了那每天一条的微信,她还从来没有打开过。
纪皖的手机跟着她一起掉进了江里,谢宁替她重新买了一个方便联系,她立刻下载了微信。
幸好,当时她的微信这些天因为牵涉到和李博南的一些工作信息,在旅游前刚刚顺手上传了所有的聊天记录。
同步记录只有七天,纪皖颤抖着打开了贺予涵每天半夜发给她的语音。
“皖皖,我想你想得睡不着,你有没有在一样地想我?”这是七天前的一条语音。
“我哼斑马给你听……”六天前,贺予涵在手机对她唱着情歌,温柔而深情。
“皖皖,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真的怕……怕卫瑾彦把你抢走……只要你告诉我你爱我,我就不怕了,你能回我一句话吗?”那是那天在家门口那个阴沉可怕的卫瑾彦,在半夜里发过来的恳求。
纪皖的手都在发抖,贺予涵放手前的一刹那,有听到她的表白了吗?
“皖皖,还有一秒钟,我的生日就要过去了,今年我们还是没能在一起,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你,没有爱上你,没有记了你六年,那我现在会不会快乐一点,然而我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想到我生命中从来没有你的存在,我就觉得我的人生不可能完整。就算再痛,那也是你带给我的,皖皖,我爱你,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能亲口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贺予涵断断续续地,足足说了一分多钟。
纪皖反反复复地听了好几遍,泪如雨下。
“我说了……”她喃喃地道,“在微博里,你听见了吗?”
是的,那天她还是没忍住,买了一个小蛋糕,在她的微博号里发了一条视频语音,蛋糕上插着蜡烛,烛火轻曳中,她轻轻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然而贺予涵肯定没有听见。
那条微博她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她一定会倾囊所有去买上一颗。
为什么要考验贺予涵有没有改掉他的那些坏品性?
为什么不在那一天告诉贺予涵她也爱他?
为什么没有在生日那天紧紧地抱住他不分开?
为什么会说出“死了才原谅你”那种恶毒的话?
……
然而再后悔也没有用,贺宁他们搜索到了第二天,贺予涵生还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
纪皖躺在病床上,谢宁带来的饭菜她仄仄地一口未碰,整个人木呆呆的,毫无生气。
谢宁急得嘴上起了两个燎泡,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