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群人后面的二皇子自然也听得明白，众人全都亏了，就他吊儿郎当的靠在马栏上，却也不恼，坐在中间一把雕花大椅上，旁若无人地摆弄着什么东西，头也不抬，笑得有几分张狂。
“三弟，你来得正好，为兄有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请你请教一二。”
慕锦玄笑笑：“二哥这一副请教的架势，倒是气派的很。”
二皇子抬起头，懒得看他一眼，笑着说：“这些下人没有规矩？是愚兄调教的不好，只是你明瑞宫里的下人，也就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慕锦玄皱眉。
二皇子站起来，背着手，踱起步子：“我倒是很想请教你，若是你这府里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偷我的东西，这又该是谁的责任？”
说完，不等慕锦玄回应，和了一声：“闪开！”
人群往左右一分，中间就显露出了一个人，这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却依然挺着胸膛，洛凝一阵晕眩，腿忽然就软了——是苏砚！
慕锦玄眉头皱得更深：“这是谁？”
二皇子拔高了音量的说。“你府里的马夫，偷了我的玉镯！”
二皇子高高扬起右手，洛凝这才看见，放在他手里摆弄的东西，正是上午苏砚送给她的玉镯。
偷，竟然说他是偷？怎么会？怎么会？
慕锦玄走过去，将玉镯接过，仔细看一看，笑着说。“二哥真会说笑，这方面是女人的物件，怎么又成了你？”
二皇子脸一红，将玉镯抢回来。是我的就是我的，难道还能无限他不成？”
慕锦玄走到苏砚的旁边，仔细的打量她，苏砚目不斜视，一双眼睛不卑不亢，坦坦荡荡，慕锦玄回过头来。“你凭什么说是他偷了这玉镯？”
二皇子眼睛一瞪。“我昨天刚刚丢了，今天有人说见他拿过，过来一搜，人赃并获，这还有假的？！”
慕锦玄摇了摇头。“他一个小小的马夫，怎么能斤得了你的身，说不定是你掉的，他认罪了没有？”
二皇子冷冷地说。“审讯了这么久，一个字也不肯说，这样的恶奴，不让他吃点儿苦头，哪里肯说实话，三弟，为兄都要看看，你是怎样管教你的下人的！”
洛凝一惊，去看慕锦玄，他沉默着，不肯说话，她有些惊慌，谁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与报复，可在这众人面前二皇子的颜面不能不给，太子的公正和尊严更不能丢，最无足轻重的便是苏砚，一个小小的马夫，牺牲了也就牺牲了，谁也不会为他讨什么公道。去管他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可是慕锦玄是这样想的吗？连他也是吗？
慕锦玄终于抬起了手，轻声的说：“来人——”
洛凝秉着气，他仍然说：“先打二十大板。”
他的心迅速的沉下去，抬眼去看苏砚，他正隔着人群，温柔的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害怕，没有怨恨，依然平静如水，带着安慰的力量，像是在对他说：“别怕，我不要紧。”
这样的眼神，让她心里酸疼的翻搅起来，眼睛立刻就湿了。
有人已经谈到板子上来，重重地将苏砚按倒在地上，他的鼻子撞到了地面，疼的微微皱了皱眉，可他将头，抬起看向她时，眼里依然是带着笑的，温柔，安然，淡定。
他终于控制不住，失声喊道：“住手！”
众人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向他，慕锦玄惊讶的说。“凝儿？”
“别打他。”她说“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已经有人开始面面相觑，慕锦玄面带疑惑地问。“凝儿，你认得他？”
“他是……专门照顾琉璃的马夫，跟着我从娘家而来的。”
二皇子的目光在慕锦玄身上转了转，又在洛凝身上转了转，最后看向苏砚，正看到苏砚一双眼嵌在洛凝身上，动也不动。
“马夫？”二皇子笑的揶揄“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人说话，谁都听到她刚才那声住手，包含着怎样的焦急和慌乱，贵为太子妃，千金之躯，为一个马夫这样的失了仪态，谁肯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纯洁？
慕锦玄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不再做声。
二皇子笑了笑，对众人挥挥手。“走吧，有太子妃这样的袒护，我们这公道想讨也讨不成了。”
众人跟着他，呼啦啦的一大片，他边走还边故意说。“这明月宫还真是有几分奇怪，弄了个哑巴来做马夫，也不知道怎么驯马，不过好好看看，这马夫都还长得真英俊呢！”
这么一行人，终于渐行渐远，洛凝看着慕锦玄，他不再看着她，眼神却开始闪烁，她的心冷了起来，不是为了二皇子的轻佻言语，而是为了慕锦玄的不信任。
“你信？”她问。
“信什么？”
洛凝看看苏砚：“信我和他之间有不清白，信二皇子的话。”
“怎么会？”慕锦玄答得飞快，语气却并不笃定。
她垂下头，不再说话，慕锦玄轻轻叹了口气，走到苏砚的面前，亲手扶起他，为他松了绳绑，又从怀里掏出些银子，放到他手里。“这些银钱，足够你做些小生意了。”
洛凝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幽幽的说。“你还是信了。”
信他们的挑拨离间，信他们的有意为之，信我跟他不清白。
“什么？”慕锦玄皱眉。
“你还是信了？否则为何要赶走他？他连话都不会说，你要他出去做什么生意？怎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