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倒置的沙漏,时间在指间滑走,她不安地改变了一下坐姿,装模作样地翻动着书页,脸上的温度却渐渐升高,从刚才开始,便就可以感受那道在她看来有些灼热的视线,合上书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着红晕的脸颊倏地转向沈逸,有些羞恼直视着他。
“难道你不知道一直盯着淑女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吗?”
唰唰,沈逸随即停下手中素描一样的动作,因为觉得有趣,他忍不住想要将伊莎贝拉刚刚害羞的表情画下来,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此时伊莎贝拉神态也是颇为可爱,那语调是一如往常的轻柔,即使在生气时,也不会提高任何音调,通红的双颊,躲躲闪闪的视线,再到直视着自己薄怒,大概就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如何的诱人了,他想着,然后笑着开口:“嗯,原来如此,不过,淑女小姐,刚刚明明是你先盯着我这边的,你又怎么解释呢?”
“我我我……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些这些,看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而感到由衷的探求yù_wàng,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以那绝对不是盯着你看的视线,请不要会错意了,我尊敬的老师。”她指了指沈逸手边的草稿,微微闪烁着眼神,强调着辩解道。
又来了,到底要记仇到什么时候?沈逸看着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伊莎贝拉,当她越是毫无表情的说出“老师”两个字的时候,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绝对是怨念满满,这样想着,他叹了一口气。
“唉,我可爱的学生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师重道?”
“哼哼,师德败坏的老师才没有享受尊重的必要呢。”伊莎贝拉却肯定地扬起头,只有在这时候,才可以看出少女一点属于原来本性的骄傲了,他无奈地抚着额头:“真怀念那个怕我怕得要死的伊莎贝拉。”
旋即伊莎贝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随后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变得暗淡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到得最后,反而变成小声嘟囔:“我……我……我这边才是呢,如果从一开始就保持那种冷淡态度的话,明明就不会有任何期待了,为什么突然间又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关心呢,是在捉弄我吗……”最后几句话,甚至微弱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是啊,为什么也要对她这么温柔呢?她又不是薇薇安,现在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算什么呀。
“听不太清楚,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啦!”气恼地回应了他一句,她旋即趴在桌子上,看着伊莎贝拉的模样,沈逸摊了摊手,她到底又在生什么气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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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微微显得有些阴沉的天空上看不见任何阳光,压抑的森林里发出沙沙细响,他看了一眼天空,黑沉沉的天色似乎意味着一场大雨,薇薇安和伊莎贝拉两人赖在屋子里尚未醒来,萨尔的猎人队伍已经出发了,也并不是任何时候他都跟着队伍一起去打猎,然而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就在没有他在场的这一天,猎人队伍遭遇了一波措手不及的袭击。
那是如同往常的场景,当他们说说笑笑踏入熟悉的森林时,还没有意识有什么将要发什么,唯一觉得奇怪,大概就是显得过于安静的森林里听不到往常的虫鸣。尚未深入太远的地方,萨尔便也感觉出来与平日稍显不同的压抑,等到他察觉出不妥,准备喊停队伍的时候,袭击便突然发生。
突然间从天而降网绳覆盖在了他们头上,还未反应过来时,草丛中紧跟着窜出数量远甚于他们这支队伍的人类,随后他们抽出了小刀隔断了网绳,来不及逃跑便已经被团团围住,算不上多激烈的挣扎,对方明显训练有素,仅仅一个照面,他们的队伍便有很多人被制服。
随后巴顿凭着一腔的蛮力,硬生生撕开了包围圈,匆忙间,萨尔手臂上挨了一刀,然而也顾不上疼痛,匆匆回过头,巴顿熊一样的身体旋即被六七个人类扑倒在了地上。
“快跑!萨尔,快去通知阿逸和尼奥尔老爷子,他们是艾特拉斯的士兵!”
“可是……”
“不要管我了,快跑!”
看了一眼巴顿那决绝的眼神,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向着村子的方向跑了过去,咻——,尚未跑出多远,从身后射过来的箭穿透了他的肩膀,他趔趄着倒了下去,咬着牙拔出肩膀的剪枝,鲜血浸透了他的袖子,他站了起来,然后再度冲向村子。
当他浑身是血地从森林里逃回来时,远远地看见站在村子门口的沈逸,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从森林中陡然射出来的箭倏地对准了他的眉心,带着冰冷的杀机,他侧过头,双眼之中倒映出了逼近过来的冷锋,如果毫无意外的话,他绝对会被射中的。
这样想着,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狼狈地滑倒在地上,再次睁开双眼时,飞射而来箭停在了他的眉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侧的沈逸紧紧握住剪枝。
“发生了什么事?”
“……是是……是艾特拉斯的士兵,他们袭击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