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妹的话,林风措隆起了眉头,“何出此言?”
蔺成雪看到师兄虽然依旧笑着的神情,但是身上的那股淡然的气韵已渐渐淡薄,神情也转为不悦,她有些后悔自己问这个问题,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讲下去。
“师兄,季初色的病情你我都明白,想要找到病因有一定难度,就算找到病因,因着如今这种情况看,我们很难将解药配齐,所以,咱们要就此收手,还是要继续诊治下去?这样给人希望,到时候再当头棒喝下去,真的好吗?”
这些事,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手中捏着糕点,想起之前,当天意听到季初色的病情有所进展的时候,脸上焕发出来的亮丽神色,让他忍不住想要去保存下去,所以,他搁下糕点,眼睛看向师妹,脸色带着一丝坚定,“就算只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要继续下去,这不仅是我们为人医者的信念,也是对好友的交代。”
蔺成雪看着眼前的师兄,心中不知涌起什么样的滋味,她呆呆地点点头,但走出书房的时候,她盯着外面的天色发愣。
在天意等人到来之前,她想的是,如果告知天意说,季初色的病她无能为力,那会是怎样的结果?可是在看到师兄望着天意的眼神,充满着善意和欣赏,她突然不想破坏师兄此时的神情,那样脱离了淡然从来的师兄是她不曾见过的,一直以来,师兄面对所有人,都是面带着笑意,可是大家都难以揣测出,他到底是高兴亦或者不开心。
她突然紧紧团起手指,神情一悲,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常心肠歹毒,竟然想着是否要袖手旁观,让季初色病发生亡。若不是师兄身上清冽的气息让自己及时清醒,否则自己就要铸下大错了,之前她是惩罚过一些欺负过她的人,但是大是大非她还是明白的。
蔺成雪苦笑一声,随即无奈地松开手指,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只有手心的月牙印,提醒着自己曾做过一场天人交战。
冬天皑皑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消融成雪水,此时的天气是最冷的。
而荀遇接到来自边关八百离加急的紧急军报,立即禀明东临帝,然后点好人马准备上路。
长亭十里坡。
天意和季初色早早就等候在那里,只见荀遇骑着骏马,带领着十几个亲卫迅速朝这里奔来,天意心中一喜,不由自主上前,而季初色则是拉住娘子的手,此时风大,娘子要是跑出了亭子,没有挡风的亭子,想来会着凉。
荀遇远远就看到这两个移动的大熊,鉴于这两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荀遇在心里犹豫,是否要上前认下这两人,可是瞧着他们两笨重的样子,荀遇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亲情战胜了脸面。
“你们怎么在这里?”荀遇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交给身边的亲卫,然后上了亭子。
天意上前回道,“爹爹,听闻你要赶回边境,我和初色特来送行。”
季初色附和地点点头。
荀遇不由有些心疼,“外头这么冷,你们让人捎封信给我即可,还特地跑过来,不是遭罪吗?”
天意闻言,不由笑开,她朝爹爹撒娇道,“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爹行千里女不也担忧吗?一封书信,怎么抵得上亲自相送来得贴心呢?”
荀遇心中一悦,朗声笑道,“这小嘴伶牙俐齿,说得爹爹都自愧不如,果然没有白疼你!”
天意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
眼见着离愁被眼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冲淡了,季初色不由弯唇失笑,只是时候却是不早了,他不得不来当这个残忍的提醒者。
“看天色,爹爹应该早点赶路好,娘子,我们莫要耽误爹爹更长的时间。”
经美人这一提醒,天意才醒悟过来,她赶紧招了招侍砚侍墨过来,指着她们手中的包对爹爹说道,“爹,这个包袱里面都是一些便于携带的糕点,我特意吩咐人做的,可以放置很长一段时间,比平日里的干粮好一点,爹爹要是饿了,可以拿起来吃,这些都是照着爹爹喜欢的口味做的,而且味道都极佳,想来爹爹一定会喜欢。”
天意继续指着另一包包袱,“这个包袱里,是女儿为爹爹做的一双鞋子,已经一件披风,女儿手艺不好,爹爹就凑合着穿吧!”
荀遇看着絮絮叨叨的女儿,容颜妍丽,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度,他想起十几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尽心地为他着想,说的每一句话,都暖进了心窝,他的眼角热热的,斯人已去,空余思念在心头。
“意儿,让你费心了。”
“爹爹说哪里的话?若是皇城里的百姓知道你要走,肯定十里相送,想来你的手收起礼物都忙不过来?更何况我是您的女儿,为父着想,天经地义不是?”天意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让荀遇仿佛看到天意蹒跚学步,以及喊得第一声爹爹时,他心里无不是感慨,以及家有好女初长成的欣慰。
与天意说了几句话,荀遇便将季初色叫到一旁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亲卫带着女儿准备的包袱,御马离去。
看着那飘飞的衣袂,天意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她喃喃说道,“爹爹,保重。”
季初色听到娘子不舍的声音,心中微微动容,伸出手紧紧包住娘子的手,声音轻柔好听地道,“会的。”
天意怔怔地看着美人,然后点了点头,只是声音带着哭腔,“保家卫国,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