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落入眼帘的是层层叠绕的纱帐,她的视线下移,正要转身,她眨了眨眼睛,觉得不对,似乎被什么给紧紧牵绊住了。
待她侧头看过去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庞就靠在她的头边,时不时蹭了蹭她的肩,睡得一脸的理所当然,和安然无害。
她的视线落在美人眼下那淡淡的青色,心里不由怜惜,这段时间美人一定没有睡好,才会神情如此憔悴,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视线温柔地看向美人,一寸一寸的描绘着美人的容颜,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刻进心里,而她任由美人将她搂进怀里,陪着他度过整个午后。
待季初色醒来的时候,便对上娘子那双清澄的眸子,不由微微一怔,仿佛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见美人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回到了当初,美人还处于稚童时候,天意不禁好笑地跟他打着招呼,“睡醒了?”
话音一出,季初色眼中的迷蒙褪去,瞬间恢复了清明,他双臂一搂,将眼前的人用尽全力抱紧。
天意被美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懵了,随即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不由湿润了。
她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开口道,“美人,是我,是真实的我,你没有在做梦。”
那紧紧相贴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天意轻叹了一口气,反手抱住美人。“因为心中热烈的爱慕,问伊是否愿作我的亲密的伴侣,伊说: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只要你在,我便在。”
听着怀中人低声吟唱般的话语,季初色更是收紧了手中的力道,“何其有幸,得如花美眷,愿生生世世,朝朝暮暮,不离不弃。”
天意眼睛微红,哽咽道,“好。”
这时候,季初色松开手,慢慢将怀中的人推离了怀抱,手指微弯轻拭过娘子眼角的湿润,“娘子还是笑的时候更好看。”
天意闻言展颜,她将蹭了蹭美人掌心,神情柔和地道,“别人用百年过一生,咱们就不要贪心,用十日过百年,那样咱们也算是在一起一生一世?”
“那娘子想怎么过?”看着慵懒如猫咪的娘子,季初色不由被她的声音诱哄着,微笑着。
“今日已经快过去了,咱们就不算,从明日开始,咱们就做咱们以后想做的事情,比如明日,咱们去赏梅,后日,咱们去落月湖游湖……”天意带着憧憬一字一句地说着,季初色静静听完,然后笑得一脸宠溺,“都听娘子的。”
“那说定了哦!”天意眨着明亮的双眼,想要进一步求证。
季初色含笑颔首,“说谎是小狗。”
“真好!”天意将头靠在美人的胸膛上,享受着此时的温馨。
谁都知道,这是残酷现实前,自我的蒙蔽,自我的催眠。
十日后,便是美好破灭的时候。
可是谁也不会在这一刻点破。
尽自己所能维持着眼前的平静和温馨。
天意心中慌乱,却又强迫自己镇定,她告诉自己,现在还有时间陪伴着美人,若是将时间都花在惶恐不安中,那边是将最后的时光浪费掉。
两人静静躺了一会,天意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由手指轻点着美人的胸膛,带着疑惑的语气道,“当初,为什么要让林公子在城门口等我?”
季初色没有想到娘子会问到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斟酌了语气才回道,“在这个世间,我能信任的人不多,虽然林风措身份特殊,但是他是不会伤害你的人之一,老丈人身在边境,若是让你去找他,不是很妥当,将军府你是万万不能回去,绍平公主以及那两个女儿都不安好心,我可不舍得你被人欺负,再受到皇城里的流言蜚语伤害,而且你,咳咳,被我伤到,需要散散心,林风措是最佳的选择。”
听着美人心虚的话语,天意不由冷哼着,“以前你不是最不喜欢林公子的?现在居然这么放心,莫非美人你转性了?”
季初色面带不甘,“谁不知道那小子对你安着什么心,但是,”最终他叹了口气,“若不是因为这样,我也舍不得将你推向他,当你遇到危难的时候,他从未因为你是已婚身份,远离过你,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也不可否认他对你的一片真心,将你交给他,我以后也走得安心。”
天意原本气恼至极,爱并不是可以随意转让的,但是美人的语气里带着不甘,带着自责,以及数不尽的落寞,她心中的怒火倏然被浇灭,若不是万不得已,美人不会逼迫自己做这样的选择,其实最苦的人还是他。
天意吸了吸鼻子,惩罚般的伸出手将美人的脸往两边拉,让他做出一个极丑极丑的鬼脸,然后愤怒中带着怜惜,“美人,我不愿意,爱不是可以轻易转移,我已爱上,便不会变心。”
季初色点了点头,任由娘子摆弄他的脸颊,他知道娘子最心疼他,最多就是戳几下,待会就会气消了,他摸了摸娘子的头,“我知道,我也不会。”
天意捣鼓舒服了,松开手,看到美人脸上那淡淡的粉色印记,才满意地收回手,这下美人的脸色就不会那么苍白了,起码有了血色,她一手拍开美人的手,哼了一声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林公子是好人,我不想拖累他,我隐约觉得他的身上有着自己的使命,如果以前,我觉得他作为一个旅友很适合,但是如今,我觉得他应该有自己更好的未来。”
“是是是,娘子最为善良,看得最通透,是为夫最傻最笨最天真,才会将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