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才记起,原来她是什么都‘不记得’的。
她刚才的话有种给他当头一棒的感觉,他是和眼前的人亲密无间,可是不仅仅他有一些不想说的秘密,她也有。
他还是没能让她释怀吗?
她没有之前那么抗拒说起从前的事了,可是他们的从前那么长,她不抗拒的那些也的确是有过开心的。
她真正不想提起的是什么,他在不知不觉中知道了,正因为知道,所以他也不再提起那些事并且做出任何逼她想起的事。
只是那个坎就那么明晃晃的横在他们中间真的好吗?
她肯定觉得很好,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个方式,更不会时至今日也还装着想不起来。
她还是不信他那番说辞的,其实他自己也能理解为何不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他与从前的苏若洵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哪怕是常常见面,最多也不过时他弹琴,她在一旁听着。
他认为这就是知己,可若是往坏了想,这也的确能说是心存爱慕之举。
全凭她信不信他,也全怪他只以为她是在气头上,若是当初立刻解释了,很多事情或许都不是如今的面貌。
就算她当时再生气都好,若是能重来,他都不忍伤她这么深。
深到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仍然不肯‘想起来’。
待苏若洵睡着后,令以明想去处理连柔的事,可是想起今早吵醒她的那件事,还是没去,再三确定她头发干了,便熄灯与她一同休息。
谁的叹息弥漫在黑暗中,藏匿在自己心里。
那都不重要。
翌日一早,令以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去处理连柔的事。
连柔醒了,与苏若洵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但是见到他,会管他叫哥哥,就像初见时一样。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因为这点,他做了不少维护她的事,现在饶了一大圈,她伤痕累累,又回到了最开始。
“哥哥,我昨天去了个满是烟雾腾腾的地方,你能再带我去吗?”
他才走近,连柔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走到他身边,一脸纯良的问着。
他能够相信连柔吗?
“不能。”
答案是绝对不能的,他与她除去血缘外毫无瓜葛,甚至连血缘的关系都是那么的可笑,他从前心疼她,现在收留她,也只是因为到底算是同病相怜。
“好吧……”连柔失望的低头,令以明冷眼看着她,说,“谁准你到处乱跑了?”
“我觉得无聊,所以…所以……”连柔越说越小声,令以明见状也只觉得烦闷,叫人来看好连柔后,便打算去刘府。
连柔现在有危险的只是她的心计,她的功夫早就被废了,就从这点来说,他非常放心,就算连柔真要去找苏若洵的麻烦,也只有被苏若洵伤害的份,何况,还有那么多丫鬟看着。
令以明到刘府自然是要找卞守静与刘延姝的,可恰巧这两人都出去了,小厮让他等着,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令以明买下的宅邸真不算大,两个时辰,足够让苏若洵翻个底朝天,之后苏若洵便很清楚的意识到,令以明骗她了。
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她仔细一想就知道了,也就这么仔细一想,她觉得有些麻烦了。
令以明知道她知道连柔的存在会不高兴,所以才要隐瞒起来。
他完全肯定她是什么都知道的,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都把连柔带到宅邸来了,他会不会又想逼她承认她记得?
这件事真是烦得她头疼,但如果令以明不想逼她的话,对着这么个连柔倒也还行。
有这么多丫鬟看着,加上连柔现在这比普通人还差些的手脚,不仅烦不到她,还根本做不出什么风浪来。
四目相对,各自眼里的打量都是毫无掩盖的。
“你是谁啊?”连柔首先开口,苏若洵听到这话,把打量的眼神收回。
她怎么忘了,连柔做起戏来是有多么天衣无缝,她居然想着去分辨连柔有没有在做戏。
“这话该是我问你。”苏若洵厉声道:“你与令以明是何关系?为何昨日闯进我屋里偷看我沐浴!”
“我…我昨日是迷路了不小心闯进去的,至于令以明……”连柔绞着手里的帕子,“他是我哥哥……”
“巧了,我是他夫人,今天还是头一回知道他有个妹妹。”苏若洵看着连柔一副少女姿态,嘴边的冷笑不知不觉得就变得相当真诚了。
连柔何曾在她面前这么少女过?
最开始时连柔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后来走火入魔似得也是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再来连柔现身与她说令以明的那些事时,看她的眼神也跟一只可怜的小狗一样。
连柔应该是从头到尾都瞧不起她的,无论是得势时还是落魄时,哪怕是她绝望到一心寻死,连柔也不乐意成全,自然,她想着反正是一死不如拉个垫背而反击之时,连柔哪怕是被她打的吐了血,也没有求饶过。
这么个瞧不起她的人,现在露出一副娇憨少女的模样来,让她分外惊喜。
惊喜的…让她有种想要做些恶劣事情的想法。
连柔在她面前示弱,这等同是告诉她,连柔在害怕现在的她。
仇恨这种东西绝对不是报复个一次两次就能烟消云散的,起码她目前对连柔还是相当厌恶,哪怕知道连柔被她打的最近才醒来也一样。
连柔应该想不到她也选择了同一种装傻的方式吧?
是不知道的还好,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