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夏沐瑶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
她整日呆呆的,回忆回忆往事,或者,对着呼尔赫留给她的那枚扳指说说话,她不大记得他的样子了,但是记得他那一双幽潭般的眼睛和下巴扎人的胡茬,他吻她的时候,他的胡茬扎得她的小脸有些刺痛。
“你是北胡的将军,有什么了不起?”夏沐瑶对着扳指自言自语,“我还是南夏的公主呢……只不过是一个亡国公主,连个下人都不如了……”说着,夏沐瑶凄怆地笑一笑。
她常常把那枚扳指戴在大拇指上,举在半空看着,阳光照着她嫩白的手掌和幽绿的扳指,仿佛都如透明的一般。
“扎人的胡子,你在做什么?”夏沐瑶轻声问了一句。
彼时的呼尔赫什么也没做,他回了北胡,向北胡王呼咄复了命,便返回自己常年驻扎的与南夏接壤的边境,终日,除了练兵,与自己的将士心腹练武论证,独处的时候,便会将夏沐瑶的碧玉簪拿出来端详。
一想起夏沐瑶,呼尔赫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夏沐瑶在月夜里款款走来和拎起裙角逃走时的小身影。她像个小精灵,忽然闯入他的心里,拂动一片涟漪之后,又不负责任地消失。
留他一个人,怅然若失,思念至今。
呼尔赫很怕自己会忘记夏沐瑶的样子,便找来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画了一幅又一幅画像,却每一幅都令他摇头。最终不得不放弃,他相信,世上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那个小丫头的灵动。
他也相信,他若再度见到她,定会一眼认出她。但是此生是否会再度见到她?每每想到这里,呼尔赫的心都倏地一痛。
仍是有大把的人试图给呼尔赫做媒,他的正妻之位实在太诱人,却无一人成功。
自遇见夏沐瑶,呼尔赫心里的正妻之位便已心有所属。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此刻被囚禁在将军府,终日孤独一人,渐渐消沉了意志,13岁的小丫头,却觉得自己就要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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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月过去,将军府忽然热闹了起来,就连午膳都丰盛了许多,那个送来膳食的婢女脸上的喜庆亦遮掩不住。
“发生何事了?”即便是被关在深院里,夏沐瑶也嗅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味道,她顺口问了句,原本并不指望回答,往常她顺口的问话都从来没有过回音。
“赵将军被拥立为帝,择日便会登基,普天同庆呢。”而那婢女却破天荒地回答了她。
夏沐瑶听了这话,迟钝麻木了许久的神经忽而跳了起来,赵长勾为帝,夏家的江山易主,她此生竟会经历改朝换代这种事。
那一餐,夏沐瑶没有吃。晚膳,依旧如是。
夜里,将军府燃放了烟花,夏沐瑶站在东厢小小的院子仰头张望,寝院里的下人都在欢呼,而张雅娴等人早已去了宴堂,合家欢庆。
每个人都的喜笑颜开,惟有夏沐瑶,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