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头发花白,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自打一进来就表现的局促不安甚至不敢抬头说话的任杭灯,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真的是档案上记载的那个枪王,
我沉吟少许,笑着问道:“忘记我了,”
他低着头,有些颤抖的说道:“没,没有,”
我语调柔和:“既然还记得我,那你为什么要怕我,”
他身子忸怩着:“我没有怕你,我只是……”
这次探视杨羽也在边上,他看着任杭灯,心中有点可惜,又有点庆幸,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糟老头子,哪里还有当年枪王的半点风采,本来也是警校出身的他崇拜强者,对任杭灯打心眼里有些尊敬,同时还有惧怕,如果真的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放出去,会不会掀起大乱子呢,一旦出了事,查到了他的头上那么就完蛋了,原本他琢磨着任杭灯就算还有着雄心壮志,但二十年过去了也变成了没了牙的老虎,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长达二十年的监禁岁月对于意志的消磨,这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虽然身体还很健康,但是心早就已经垂垂老矣,不是老虎,顶多算是个老?,这样的人不可能再对社会造成威胁了,又是失望,又是庆幸,杨羽收回目光,在我耳边说道:“十年以上刑期的犯人,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他们习惯了钢筋水泥铁丝网之后,忽然间跟外面的世界接触到,第一个反应不是开心和喜悦,而是惶恐和害怕,”
正如杨羽所说,任杭灯果然越来越不安了,双手捂着眼睛,似乎想要偷偷的手指缝看一看这个对于他来说第一次来的探监室,但最终仍然不敢,顾虑重重一般又低下脑袋,我心中叹气,说道:“狱长,还麻烦您暂时回避下,可能是您官威太重,吓到他了,”
杨羽咧嘴笑道:“哪里来的官威,只是他自己太小心翼翼了,阿正你尽管跟他聊吧,我在外面等着,”
一个曾经辉煌现在却是一滩烂泥的老家伙,并不值得杨羽关注了,他走的很放心,
我点了一根烟,沉默的瞅着,抽到一半的时候将烟掐灭,拍了拍手,靠在椅子上说道:“我本来在幻想着,在他出去之后,你马上恢复正常,腰板挺得笔直,眼里放出锐利的神采,就像是一个军人一样,但是你没有,你始终表现的像是一滩烂泥,我听了你的故事,曾经的枪王,杀人如麻,是国字号的顶尖危险人物,但可惜,你老了,我指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才四十五岁的你,比五十四岁更加苍老,但我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一个英雄人物,就这么被所有人遗忘,我承认我在看到你档案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请你出山,为我做事,一个顶尖的枪王,对于我的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可惜了,现在你恐怕已经不会开枪了吧,我告诉自己,给你一根烟的时间,如果我这根烟抽完,你还是这副模样,那么我转头就走,抽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就算我抽一百根烟,你还是会这样,这根本不是假装,你是真的怕,从枪王变成了废柴,所以我更加的不甘心了,这根烟我不抽完,只抽一半,什么时候你重新能站起来了,再次变成那个让所有敌人心惊胆战的枪王,你把这半根烟给我,我再抽掉,在那之前,我不想抽,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英雄变成了狗熊,”
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感动的纳头就拜,更没有拍案而起指着我的?子说道小儿,找死,他只是错愕,眼里蒙上了一层茫然,仿佛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的眼神,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可怜,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走吧,他已经没救了,他更适合这里,在这个地方生存,老去,然后腐朽,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掀起任何波澜,
我叹了一口气:“真的很想直接就把你放弃了,”
这话只说了一半,后半句是:“我真的舍不得,”
为什么,
因为手底下缺人啊,
虽然如今不是用武器就能解决问题的时代,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哪个厉害的人物身边没几个全才人物,白景腾能为我冲锋陷阵,这是正面,我更希望有一个能够帮我打人黑枪的高手,这无关于道德,涉及到生死的问题,谁要是讲究仁义道德谁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这样的人才很难找,枪这个东西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从部队上退下来的人是不少,可首先愿意混黑的人不多,其次这些人的实力哪有任杭灯强悍,别以为枪这个东西就是对着人抠动扳机就能什么都解决了,这里头的门道大着呢,
我只能安慰自己,哪怕不能开枪了,但是能给我手底下的兄弟,做个枪法方面的老师,那也不错,也不能说他没用,
出去之后我开始为任杭灯办理手续,正如杨羽所说,现在刑法变革,有期徒刑最高二十五年已经变成不得超过二十年,这无疑是个非常人性化的改变,他任杭灯已经把牢底坐穿了,服刑期满了,缺的就是一点点主动还有外面的保人,如果我硬是要保一个杀人放火的重犯那难度很大,可是这种刑期已经满了的老家伙谁会管,杨羽唯一的担心就是任杭灯出去之后再搞风搞雨,但是在看到他之后已经放下了心,如他这种人都有一颗火眼金睛,是演戏还是事实,光凭这肉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手续办的相当成功,任杭灯二十年前的随身东西不可能还保存着,我找来了一套西装给他换,但是他却摸着手感独特的面料有些好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