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中那个用一只手掩着面孔、满脸惊慌的老妇,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张开了一个指缝,从手指之间露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眼中除了掩饰不住的笑意,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老妇伸出来的舌头鲜红鲜红的,正舔在自己的嘴角上,仿佛她看见的不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而是一头刚刚被宰杀的肥猪,恨不得赶紧把它剥皮下锅,美美地饱餐一顿,
大康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东西,”
“是不孝图,”我沉声说道:“古时候,有人人称道的二十四孝,当然也有令人畏惧的不孝图,这幅图就是《神诛逆子》,”
神诛逆子说的是:有个逆子,对待母亲犹如使女佣妇,他每天早晨自己搂着老婆甜睡,却要老母亲担水煮饭,稍不如意,就骂骂咧咧,他还生有一个孩子,刚几个月大,老人又带孙子又做家务,忙得不可开交,
有一天,老母亲抱着孙子在厨房忙活,小孙子乱蹬乱抓,被热水烫伤了,老母亲害怕极了,就逃了出去,逆子暴跳如雷,提着刀子来追杀,离家不远有座关帝庙,老母亲逃进庙中,躲在神案下,逆子气汹汹地舞刀追来,危急万分,忽然,神座上的周仓塑像跳了下来,在门口拦住逆子,挥刀把逆子斩成了两截,周仓斩死逆子后,仍然立在庙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不回神座,这事儿轰动了附近,有一千多人都来观看,
我说话时,檀越他们也看向了不孝图:“杀人的神人,真是周仓,”
我不等檀越把话说完,就转向大康道:“你试试,把九宫格上的字给推成‘逆子现报’,”
大康看了我半天,才伸手推动了九宫格,等他收手时,《神诛逆子》边上果然传来一声轻响,青石墙皮瞬间炸开了一层蛛网似的细纹,等到墙皮脱落后,墙上又露出了一幅图画,
这一回,画上只有一个裸露双腿的男人,那人两腿上到处都是皮肉脱落的伤口,两只脚一上一下地悬在空中,看上去就像是因为两脚疼痛难忍不敢落地,他脚边上站着的一条黄狗正拖着血淋淋的舌头,舔食着那人脚上露出来的血肉,
我指着画上的人道:“看清楚了吗,画上那人是不是有点儿像我们刚才看见的尸体,”
大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应该就是他,这回的‘逆子现报’,又是什么名堂,”
逆子现报讲的忤逆之子遭报应的事:
这逆子的母亲年纪老迈,仍然被当作佣妇指使,煮饭烧菜,劳累不堪,
有一天朋友来家里,逆子叫母亲煮面条,因为柴禾较湿,火烧不旺,一时不能煮好,逆子一边不停催促,一边骂骂咧咧,老母心慌忙乱,刚煮熟就端了出来,却忘了放盐,逆子大发脾气,把滚烫的面条向母亲泼去,烫伤了老人的脚,老母亲又痛又伤心,不由得大哭起来,连邻居们都愤愤不平,
隔了几天,这逆子在熬桐油时,被桐油烫伤了脚,皮破肉烂,怎么也医不好,以至于痛死,人们都说,天道报应,就是如此快捷,
檀越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地宫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没有道理啊,”
我倒背着双手,道:“我现在想的不是这几幅图有没有道理,而是,我们三个会不会都进入下一幅图里,”
“你说什么,”檀越凛然一惊之后飞速后撤,忽然拉开架势,陵云和柳幻也同时抢占了有利的位置,把大康和常珂给围在了中间,
大康和常珂本能地动了一下,一开始像是准备要背对背地靠在一起,免得腹背受敌,不过很快就苦笑着站在了原地他们都不信任对方,
我脸色如常地说道:“我是应该叫你们二位‘兄弟’呢,还是应该喊你们的名字,”
“你说什么,”陵云诧异地往我脸上看了过来:“你们是兄弟,”
大康点头道:“从血缘上说,我们确实是兄弟,只不过,同父异母,”
常珂也沉声道:“如果可能,我真不希望有兄弟,甚至不想跟那个人有任何瓜葛,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淡然道:“从泥人告诉我,李家村的三毒咒是有人故意给我布的局,我就在想,对方处心积虑地弄出一个三毒咒,究竟是为了什么,”
“檀越说过,三毒咒已经失传多年,能让三毒咒重现人间的人,底蕴必然极为深厚,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要埋伏我,可以有一千种办法,何必非要弄出一个三毒咒呢,”
我沉声说道:“在这之前,我一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在我的印象当中,我从来就没得罪过佛门术士,怎么会有佛门术士向我动手,直到我看见这幅不孝图的时候,才弄明白了一件事儿,”
我指着墙上的图画道:“埋伏在附近的人,必然兼备了儒家和佛家两种秘术,孝,是儒家经意的核心,但是不孝图讲述的却全是报应,而且,报应来得极快,这就是佛门常说的现世报,”
“我没得罪佛门高手,儒家的人倒是得罪过,盛家……”
我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盛家’这两个字,一开始只不过就是在我脑袋里灵光一闪罢了,我转念再想,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三毒咒最狠毒的地方是什么,就是让人丧失理智、疯狂杀人,杀光所有他能见到的人,”
“就算我发了疯,檀越她们也不会杀我,如果有人用计把她们引走,这里就不是我和她们的战场,而是我跟你们两个